第586章 生恩不及養恩

  病房裡，凌遠山一口，又一口，吃的很慢。

  凌子揚前所未有的耐心，眉眼間，全然不見了從前的張揚和不耐。

  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欣慰，目光示意可以了，耳聽凌子揚勸他多吃幾口，凌遠山笑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不急。怎麼，以後等爸爸七老八十了，你就不管我了不成？」

  「您說的這什麼話？」

  凌子揚有些不自在的起身，去把碗收了起來。

  

  病房裡有些靜謐，凌子揚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自從發現自己不是凌遠山的親生兒子，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和凌遠山單獨相處。

  一邊在心裡告誡自己，就當和以前一樣，一邊，又覺得彆扭無比，凌子揚連手腳往哪兒放都不知道。

  去洗了碗，又洗了個蘋果過來，拿起水果刀慢慢的削著，削一下，斷一下，很快，手邊便長長短短的堆了一堆蘋果皮。

  再看看手裡那個削的坑坑窪窪的蘋果，凌子揚微不可聞的輕嘆了口氣，丟開蘋果，從果籃里扒出了一個香蕉。

  剝了皮走上前，凌子揚的手才剛遞過去，就被凌遠山笑著搖頭拒絕了。

  凌子揚有些黯然的垂下了頭。

  長這麼大，這還是他第一次照顧人，作為一個兒子，他實在太失職了。

  「子揚……」

  耳邊響起凌遠山溫和的聲音，凌子揚抬眼看去，就見他拍了拍床邊，示意他坐。

  「子揚，前陣子我和你媽媽吵架，你都聽見了？」

  看著有些侷促目光不自然的凌子揚，凌遠山輕聲問道。

  下意識的想要搖頭，凌子揚沉默了一下，沒作聲。

  「你覺得，你不是我的兒子，再沒有資格爭什麼，所以，公司里，你不再跟微微爭鋒相對，又不知道怎麼面對我，所以，索性連家也不回了？」

  心事被揭穿，凌子揚的心裡，像是被扯出了一道口子。

  「我，我……」

  囁喏著，凌子揚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說哪怕我不是你的兒子，我也願意把你當爸爸？

  可過去這二十多年，凌遠山這個爸爸做的稱職，他這個兒子，卻一點兒也不像話。

  說對不起？

  可是他連自己錯在哪兒了都不知道，還怎麼道歉？

  眼睛有些澀，凌子揚坐在病床邊，一個字都說不出。

  「子揚，如果爸爸說，很早以前，爸爸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兒子，你的心裡，會不會稍微好受一點點？」

  喉嚨里澀澀的，還沒等凌子揚想清楚該怎麼面對凌遠山，耳邊，就響起了那句讓他終生難忘的話。

  一臉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凌遠山，凌子揚大腦一片空白。

  凌遠山神情如舊。

  「三歲上幼兒園，幼兒園給你們統一做了體檢，拿到你的體檢報告單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聲音平靜，目光柔和，凌遠山笑著說道：「你是AB型血。」

  眼見凌子揚呆呆的看著他，似是沒聽明白，凌遠山繼續說道：「我是O型，你媽媽是B型，我們的孩子，只可能是O型或者B型，絕對不可能是AB型。」

  「所以，我三歲的時候，你就知道我不是你兒子，可是，你仍舊當我是你兒子一樣對我……」

  過往的種種經歷如電影一般在腦海里呈現，凌子揚的眼一下子紅了。

  凌遠山笑著點頭，「生恩不及養恩，我相信，只要我好好待你，真心換真心，總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扭頭看向身側的牆壁，凌子揚的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