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老饕|李堯臣的夢境

  「蒲兄，我們還有半天就能到桃江縣了。」李堯臣手上鞭子輕輕一揮，馬兒察覺到他的意圖，跑得更快了。

  小蒲從馬車裡鑽出來，和他一起坐在車轅上，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河，河水像一條燈帶，在陽光下波光粼粼，那就是他們此行暫時的終點，桃花江，小蒲來此就是為了看一看那水莽草和水莽鬼。

  馬車裡，宋玉睜開眼，饅頭停下嗑瓜子的手，說道：「水莽鬼們最近動作頻頻，桃江縣已經有多人遇害，我們這次去，那小子恐怕會遇到危險。」

  宋玉：「你可還記得那個叫劉伯罡的？」

  饅頭：「他不是被您抓住了嗎？」

  宋玉：「劉伯罡有個手下，長居桃花江，是將那一帶水鬼都收到麾下的惡鬼，這一次水莽鬼如此猖狂，便是他們想要給劉伯罡報仇。」

  饅頭：「水莽鬼也聽他差遣？」

  宋玉：「桃花江中，凡是水裡的鬼，都是他的部下。」

  饅頭：「那這次是要把他們一鍋端？」

  宋玉：「到時我自有定奪，你把那小子看好，別讓他出什麼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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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饅頭點頭繼續嗑瓜子。馬車外，小蒲看著那條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閃著光的水帶，原本以為一千里路只需要十天半個月就能到，結果他們一路上走走停停竟然足足走了三個月，從家裡出發的時候還是初秋，現在已經是初冬了。

  小蒲問李堯臣：「你說這桃花江邊是不是遍地都是桃樹。」

  李堯臣：「蒲兄可知這桃花江的由來？」

  小蒲：「聽你這口氣是知道了。」

  李堯臣：「桃花江原名楊柳溪，又叫獺溪。多年前，楊柳溪旁，陡峭險峻的子良岩下，有一眼泉水井，久旱不干，久雨不溢，常年清澈如鏡，四季水味沁甜。有一年二月十二日，百花仙子聚會歡度花節，喝得醉醺醺的桃花仙姑駕著一朵粉紅色的祥雲在空中遨遊，盡情地欣賞人間山清水秀的自然美景和男耕女織的幸福生活。忽然間，一道白光射來，弄得她眼花繚亂，醉意全消。

  定神一看，原來是這口泉水井像鏡子似的把光線射到了天上。

  桃花仙姑被這口井吸引住了，忙降落雲頭，站在井旁，對著明亮的井水反覆端詳自己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捧起一捧泉水洗了洗臉，把羅帕放在井裡洗了洗。井水沾染了仙氣，不停地向上翻騰，冒出一朵朵晶瑩的水花，不一會兒這水花化成了滿井鮮艷的桃花。

  這桃花流到楊柳溪里，把溪水映成了桃紅色。桃花順流而下，依在楊柳溪兩岸，又長出了一棵棵桃樹，年年開花，歲歲結果，連溪水也透著一股仙氣。

  溪畔的東山村，有個叫臣秀枝的姑娘，單眼皮，塌鼻樑，一臉的黑麻子，非常醜陋。但她心地善良，為人厚道，孝順父母，尊敬長輩。可她由於面部難看，十九歲了竟沒有一個媒婆登門說親。

  東山村有個叫楊斗才的花花公子，仗著他老子在朝廷做官，尋花問柳，無惡不作，每次遇見臣秀枝都要吐一口唾沫說：『醜八怪，黑牡丹，一世沒有男人愛。』

  秀枝姑娘禁不起這般奚落，在一個霧蒙蒙的早晨，跑到楊柳溪邊，一頭栽進溪里想一死了之。

  她沒有沉到溪底，被一朵碩大的桃花托出水面，拋到了岸上。上岸後，秀枝望著兩岸美麗的桃花，想起年邁的父母和幼小的弟妹，不想死了，決意終生不嫁，與父母相依為命過下去。

  她回到村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鄉親們見了她都不認識了。進得家門，她喊爹媽，爹媽也沒有答應。這是怎麼回事？秀枝從鏡子裡發現，自己已經不是醜陋的姑娘，變成了一個花容月貌的窈窕淑女。

  楊斗才得知這一奇聞，偷偷地跑到秀枝家看了一回。

  果真不假！連忙托人到臣家說親，秀枝堅決拒絕。楊斗才以為秀枝嫌棄他的容貌，聽說秀枝在楊柳溪洗了臉變漂亮了，也跑到溪里去浴身。誰知他一下水，不但沒有變好看，反而變成了一塊像水獺模樣的黑乎乎的怪石，「獺溪」就因這怪石而得名。

  楊柳溪里有桃花仙水，很快傳遍了方圓百里。很多人來到溪邊喝水，到溪里浴身。

  善良的人洗了，個個都變得面如桃花，做了壞事的人則不敢再下溪去了。」

  小蒲：「小臣子，你講故事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聽完我都想進去洗個澡，出來肯定就變成絕世大帥哥。」

  李堯臣眼神閃爍，意味不明道：「哈哈哈，蒲兄何時學會游泳了？」

  小蒲一瞬間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個問題有坑，難道這傢伙是在試探他？一路走來，小蒲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不一樣，引起懷疑也是正常的，「小臣子說什麼呢，我說的是洗澡，我就不能找個水淺的地方洗個澡嘛，哪用得著游泳啊。」

  李堯臣笑笑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饅頭從裡面飄出來，囑咐小蒲道：「這一次的水莽鬼不比以往，你要小心，不要單獨行動，千萬不能靠近前面那條河，我前去打探打探。」

  小蒲看她面色嚴肅，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饅頭：「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說完，她徑直往桃花江而去，小蒲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小臣子，我得進去多畫幾張符」，說著他把自己身上幾張驅邪符塞到李堯臣手上。

  李堯臣看著符，臉上露出一個苦笑，他抬頭看天，心中悲涼，他的蒲兄果然沒了。

  他們的馬車進入桃江縣境內後，李堯臣在馬車裡打盹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裡一個看不清臉的傢伙，對他說，真正的蒲松齡已經死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借屍還魂而來的鬼，那人還告訴李堯臣，只有把這個鳩占鵲巢的鬼殺死，蒲松齡的魂魄才有再次回來的可能。

  李堯臣從夢中驚醒，心裡思緒萬千，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好友的身份，尤其是他受傷醒來後性情大變，以前的事也都忘記了，一開始他還能欺騙自己這是因為他傷了腦袋，但是現在，真相已經擺在眼前。可是眼下這個占了好友軀殼的真的是鬼嗎？

  李堯臣心中雜亂，想來想去索性作罷，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因為一個夢對自己的朋友下手。

  兩個時辰後，他們看到了桃江縣幾個大字，距離城門口不遠處有一個茶水鋪子，小蒲一下子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茶水鋪里一男一女，女的漂亮，男的長得也不錯，他們的馬車一靠近，女人就笑盈盈地說：「幾位遠道而來要不要喝碗茶水，此地的特色，別的地方可沒有。」

  早先在商丘，他們也到過這樣一間茶水鋪，鋪子裡同樣是一男一女，只不過他們是水莽鬼，製作的茶水也是水莽草泡的茶，現在這間鬼氣衝天的茶鋪，難道還能是正經茶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