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連城|書生變惡鬼

  小蒲被地行夜叉嚇得做了一晚上噩夢，第二天醒來都還有些後怕。坐在客棧里感受著窗外和煦的陽光，這才覺得好了一些，他和李堯臣正在下棋，宋玉在房間裡睡覺，饅頭上街找吃的去了。

  小蒲哪會下圍棋，要不是聽李堯臣說之前自己會下，他才不會半夜偷偷看書學下棋呢，真是不容易啊，照這樣下去，琴棋書畫他得樣樣精通了。

  小蒲一邊想些亂七八糟的，一邊心不在焉地下棋，李堯臣見狀落下一子，撿走了七八顆白子，說道：「蒲兄要是再不專心，就要連輸三局了。」

  小蒲心道，就算我專心，也下不贏你啊，看著棋盤上自己那稀疏可憐的白子，誰能來救救他，他真的不想下棋了，心裡哀嚎不已，嘿，就是這麼巧，還真有人找上門來了。只見客棧門口進來一個人，穿著白袍，手上拿了一柄合攏的摺扇，長身玉立，看著就有幾分書卷氣。

  相貌雖然比不上李堯臣和宋玉這樣俊俏，卻是端莊正氣的長相，那人正在和掌柜的說話，掌柜的一邊和他說，一邊將眼神落到了小蒲這邊。

  順著掌柜的目光，那人也看過來，小蒲將手上的棋子放下，小聲對李堯臣說道：「有人來了。」

  李堯臣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將棋子慢慢收進棋盒裡，很快，那人走過來，朝著兩人行禮說道：「在下晉寧喬允文，特地來此尋人，請問二位可知曉吃貨大仙在何處？」

  小蒲：「你找到他什麼事？」

  那人看到小蒲，不知為何，突然臉色發紅，額頭青筋鼓鼓地亂跳，眼神也從剛剛的平靜，變得猙獰，像是得了紅眼病一樣眼睛也變得紅通通的，他似乎正在掙扎，眼睛一會兒紅一會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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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樣子，看著跟以前武俠小說里描繪的走火入魔了一樣，小蒲不敢動，問道：「兄台，你怎麼了？」

  喬允文突然嘶吼一聲，朝著小蒲的脖子咬過去，這是吸血鬼啊，小蒲當即從袖袋裡掏出一張驅邪符貼在他身上，喬允文一瞬間恢復正常，但是很快又固態萌發再次變成了吸血鬼。

  小蒲接連掏出三張符，在他的額頭、胸前、丹田的部位各貼了一張，這才讓他消停下來，喬允文倒地不起，小蒲和李堯臣兩臉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有人變成吸血鬼要殺小蒲。

  樓上的宋玉聽到動靜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喬允文。

  這個時候，客棧門口又來了兩個人，這兩人身上背著包袱，做小廝打扮，他們驚慌地朝喬允文跑過來。

  兩個小廝詢問小蒲發生了什麼事，宋玉蹲下身仔細查看地上的人說道：「他中邪了，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人？」

  這句話問的是那兩個小廝，其中一個身材略胖的小廝回到道：「我們從家裡出來，一路走了半月，一直趕路，沒有遇到過怪人，這位先生可能救他？」

  宋玉：「四張驅邪符已經救了他，你們應該感謝這位蒲先生。」

  宋玉說著看向了小蒲，兩位僕人會意，連忙道歉，一通寒暄後，兩人把喬允文抬到房間，小蒲想起剛剛喬允文問他可曾見過吃貨大仙，便問那兩個小廝，他們是不是出來尋人。

  小廝說他們並不是喬允文的僕從，而是聽從了主人的命令，陪著他出來找吃貨大仙，至於其中緣由，兩人並不清楚，只能等著喬允文醒來再說。

  一個時辰後，饅頭回來了，左手拎著燒雞，右手拎著打包好的點心，明天他們就要上路前往桃江縣，自然要為旅途準備好食物。喬允文已經醒來，正在給小蒲講自己的故事。

  喬允文是晉寧縣人，少年時就很有才氣，只是有才卻沒有運氣，屢試不中，到二十多歲了，依舊窮困潦倒。

  喬允文為人正直，他有一個好朋友，姓顧，叫顧瑜，年紀輕輕就死了，喬允文經常接濟他的妻子兒女。本縣縣令因為喬允文的文章寫得好，對他很器重。

  後來，縣令調任外地，死在了路上，家中幾口人滯留晉寧，無法返回家鄉。

  喬允文變賣了自己的家產，買了棺樞，往返兩千多里，把縣令的遺體連同他的家人一起送回了家鄉。

  因為這件事，文人們非常尊重喬允文，他也因此花光家產，更加貧窮了。

  當時，一個姓史的舉人有個女兒叫連城，精於刺繡，又知書達理，史舉人非常寵愛她。

  一次，史舉人拿出一幅女兒繡的「倦繡圖」，徵求年輕書生就圖題詩，意思是要藉此選個有才學的好女婿。

  喬允文作了一首詩獻上，這首詩說：「慵鬟高髻綠婆娑，早向蘭窗繡碧荷。刺到鴛鴦魂欲斷，暗停針線蹙雙蛾。」

  喬允文又題了一首詩，專贊這幅圖繡得精妙：「繡線挑來似寫生，幅中花鳥自天成。當年織錦非長技，幸把回文感聖明。」

  連城見到這兩首詩，非常喜歡，便對父親誇獎喬允文的才華。

  但父親嫌喬允文太貧窮，不願找這麼個女婿。

  此後，連城逢人就夸喬允文，又派了個老媽子，假借父親的名義贈給喬允文一些銀兩，作為他讀書的費用。

  喬允文感嘆地說：「連城真是我的知己啊！」

  喬允文對她一往情深，如饑似渴地想念她。

  不久，連城跟一個名叫王化成的鹽商的兒子訂了親，喬允文開始絕望起來。

  但仍然夢魂縈繞，無時無刻不想著連城。連城不願嫁給那人，心中鬱郁，不長時間，便生了重病，臥床不起。

  有個從西域來的和尚，自稱能治好她的病，但必需一錢男子胸上的肉搗碎了配藥。

  史舉人派人去告訴王化成。

  王化成笑著說：「傻老頭！想叫我剜心頭肉嗎？騙子和尚說的鬼話你也信。」

  王化成把派去的人打發回來。

  史舉人便對人說：「誰願從自己身上割下肉救我女兒，我就把女兒嫁給他！」

  喬允文聽說後，立即趕到史家，自己掏出把刀子，從胸上一刀割下片肉，交給了和尚。

  鮮血染紅了喬允文的衣服，和尚忙給他敷上刀傷藥才止住了血。

  和尚用喬允文的肉和了三個藥丸，給連城分三天服下，病果然好了。

  史舉人便想履行諾言，把連城嫁給喬允文。

  畢竟連城先和王化成定了親，他就派人先去通知王化成，王化成聽後大怒說史舉人故意悔婚，要告狀打官司。

  史舉人害怕，便擺下宴席，將喬允文請來，然後取出一千兩銀子，放在桌子上，說：「多謝你能救我女兒，那日我曾許諾，誰能救她便將她嫁給誰，只是眼下事情有變，我恐怕要違背諾言了。」

  史舉人對喬允文仔仔細細講了毀約的緣由。

  喬允文聽完生氣地說：「我之所以不吝惜心頭肉，不過是為了報答知己罷了，難道我是賣肉的嗎？」

  喬允文說完，拂袖而去。

  連城聽說後，心裡很不忍，托老媽子去勸慰他。並說：「以他的才華，不會久處人下的，何愁天下沒有美女？我近來做的夢都不吉利，三年內必死，不必跟別人爭我這個泉下之鬼了！」

  喬允文告訴老媽子說：「古人說：『士為知己者死』。我報答她不是為了她生得漂亮，也並非為了能夠娶到她。只要連城能夠知道我的心意，就是做不成夫妻又有何妨呢？」

  老媽子忙替連城表白了她的一片真情。

  喬允文說：「果然這樣，我們相逢時，她若為我笑一笑，我就死而無憾了！」

  老媽子回去不幾天，喬允文偶然出去，正好遇上連城從叔家回來。

  喬允文看著她，連城也看見了他。只見她秋波送情，微微地啟齒一笑。

  喬允文大喜，說：「連城真是我的知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