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月下而來的狐女郎

  縣裡的官紳聽說後，天天有人騎著馬去拜訪老翁，都想和他結交，老翁無不恭敬地接待，漸漸地和郡官也來往起來。但是，唯獨本縣縣令要見他，老翁總是藉故推辭。

  縣令又托焦廣先給介紹介紹，老翁仍舊不願見。

  

  焦廣詢問緣故，老翁離席湊近焦廣，悄悄地說：「您不知道，郡縣令前世是頭驢。現在雖然人模狗樣的統治著老百姓，但卻是一個見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的無恥之徒！我雖然不是人類，也不願意和他交往！」

  焦廣好奇，為何老翁會知道縣令前世的事。

  老翁便對他說：「他上一世當驢的時候我曾遇到過，那時我還不是個老翁，我們狐狸生來狡猾，從小心智就比一般的動物要成熟，我來人世之後遇到了那頭驢。當時我與他都在一戶姓朱的人家，我在朱家的閣樓里偷偷藏著，那驢在馬廄里關著。白天的時候我在閣樓睡覺，不愛出去，晚上我便化作原形到外面去找吃食。從閣樓下去會路過馬廄，我見馬廄里一匹馬也沒有，只有一頭傻驢。那驢子也開了靈智，我怕他對主人說起我的事，便給他帶了兩根蘿蔔，他吃得津津有味，好似得了什麼美味佳肴。蠢驢蠢驢，說得便是這驢。」

  焦廣又問：「那您是如何得知縣令就是前世的那頭驢呢？」

  老翁：「前世那頭驢讓我餵了許多蘿蔔，口中把我當神仙敬仰，可是某日，一個道士給了他更多蘿蔔，那笨驢就把我出賣了，為了逃命，我離開了那裡，我與那驢有仇，自然不會忘記他的味道和模樣。那縣令我曾遠遠地看過一眼，模樣和他前世一樣，你若是不信，仔細看就會發現他長著一張驢臉。」

  焦廣徹底拜服，又一次縣令想要拜訪老翁，他便假託狐翁畏懼縣令的神明，所以不敢見。

  縣令信以為真，也就不再勉強了。

  焦廣細看縣令的臉，果然，瘦長如驢，連眉眼都和驢有些相似。

  不久，陝西遭遇旱災，當地百姓流離失所，回想起老翁說的陝西有災，真是無一不靈驗。

  焦廣雖然常去老翁家裡拜訪，因他是外男所以從未見過女眷，他本對女人沒有什麼興趣，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這天，他正在郊外的園子裡看書，夜裡，有兩個非常美貌的美人來到園子裡。

  一個十七八歲；一個十四五歲，走進焦廣的屋李，扶著桌子對焦廣笑。

  焦廣一看就知道是兩個狐女，便非常嚴肅地叫她們走。

  大的女子說：「你鬍子這麼長，為什麼沒有一點大丈夫氣？」

  焦廣：「我焦某生平不好女色，你與我素不相識，還是不要往來的好。」

  女子笑著說：「真是個書呆子，你還遵守著那些陳腐規矩嗎？下界的鬼神，凡事都拿黑的當白的，什麼事沒做過，何況這床上的小事呢？」

  焦廣再次怒斥她們出去。女子繼續道：「你是有文化的讀書人，想必很有才學，我有一副對聯，請你作下聯，能對上下聯我就走：『戊戍同體，腹中只欠一點』。」

  焦廣聽完，想了半天沒有想出下聯來。

  女子笑著說：「讀書人就是像你這樣嗎？還是我代你對上吧：『己巳連蹤，足下何不雙挑？』」

  女子說完，一笑而去。焦廣卻陷入了沉思，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狐女，越想心裡越憤怒，花了更多的時間讀書，偶爾想起那女子的對聯，依舊覺得巧妙非常，心中有些佩服。

  不過又猜想狐女許是在別的地方聽說了，故意拿來考他，想看他出醜。可是又覺得，或許狐女有幾分真才實學，兩種想法在腦子裡交替，焦廣被困擾多時，便決定不再想這件事。

  幾日後，焦廣進城，順便去見了一次狐老翁，他想知道那日兩個狐女的來歷。

  老翁家裡的僕人都認識他，迎他進去後，擺上茶點，過了一會兒老翁出來，一見他就笑著說：「多日不見，小友看上去為何有幾分憔悴，可是遇到了煩心事。」

  焦廣：「不瞞您說，今日小生前來確實有一事想問問您。」

  老翁：「小友請說。」

  焦廣：「多日前我在園子裡讀書突然來了兩個狐女，長得貌若天仙，出了一個對子要我對出下聯。」

  老翁：「小友可是沒有對出那下聯？」

  焦廣羞愧：「讓您見笑了。」

  老翁：「初聽你說我還當是家中調皮的小女，可那日她與我老妻一起出了遠門，況且小女年僅十三，應當不是你口中說的狐女，要說周圍的地方哪裡有狐女，我來這裡不久，尚且沒有見過太多族人。小友若是再遇見，且小心謹慎一些，待我查探一番再來告知你。」

  焦廣謝過之後回到了園子裡，還是照舊讀書，這天夜裡，明月高懸，將地上的一切照得透亮，好似白晝，見此情形，他放下書，走到外面，抬頭看那圓潤如玉的月亮，就在這時，月亮下飛過一個影子。是一個曼妙的女子身影，女子身上穿的錦繡衣裙在月光下翻飛，好似仙女下凡。

  焦廣看得眼睛都直了，只恨自己沒有長出翅膀。

  那仙女在月光下緩緩降落，焦廣看得痴了，難以相信仙女竟然落到了他的園子裡，怎麼這仙女有幾分眼熟，再一看，這不就是那日給他出對聯的狐女嘛。

  焦廣臉色微變，想到老翁說的，要他小心應對，警惕了幾分，看向狐女問道：「你又來找我作甚？」

  狐女掩嘴笑道：「你說是為何，難不成還是貪圖你的美色不成。」

  狐女一邊繞著焦廣走，一邊奚落道：「你一個窮書生，既沒有家纏萬貫，又不是潘安那般龍章鳳姿，還留著大鬍子，叫人看上去就有幾分害怕，這也就罷了，可你明明是個書生，卻連一個對子都對不出來，你說我來找你是貪圖你什麼呢？」

  焦廣見她牙尖嘴利，被說得無地自容，惱道：「焦某既然如此不堪，你又何必再上門來。」

  狐女走近他，伸出纖纖玉指抓住他的鬍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焦廣的呼吸亂了，他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亂得不行，竭力穩住心神說道：「你，你想做什麼？」

  狐女：「想與你交歡啊，還能與你做什麼。」

  說著就湊上去想要親吻他，焦廣閉著眼，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腦袋拼命往後仰，想要掙脫她的手，可鬍子在她手裡握著，脫離不開。

  眼見著兩人都要親上了，狐女卻一下遠離，「還說自己不好色，你還真以為我想和你睏覺啊，真是笑死個人了，書生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焦廣見她沒親上，心裡有點失落，被她說中了心事，臉騰得就紅了，嘴硬道：「妖女，你在胡說什麼。」

  狐女也不逗他，說道：「你若是真想同我歡好呢，也有機會，你先把這礙眼的大鬍子剃了，再對出我這個對子，明日我再來，若是能對出來，我便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