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妻子不是人

  傅廉安慰勸解巧娘一番，巧娘始終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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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廉說：「這事一定不要說出去，華姑叫我不要讓別人知道。」

  傅廉話還沒有說完，華姑就推門而入。兩人慌忙穿衣起床，華姑怒目圓睜，問：「誰開的門？」

  巧娘笑著坦然說是自己開的。華姑更怒氣不息地嘮叨沒完，巧娘反唇相譏：「阿姥也太可笑了！他不是明為男子實為女子的嗎？能幹什麼呢？」

  三娘見母親與巧娘頂嘴，覺得不安，從中調解，嘴巴都說幹了，兩人才停下來。

  巧娘雖然言詞激烈，但事後仍然和往常一樣對待三娘。

  而華姑卻日夜防範，巧娘與傅廉不能接近，只能眉目傳情以解相思之苦。

  有一天，華姑對傅廉說：「我女兒與巧娘姊妹倆都侍奉了你，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應該回家去告訴父母，早訂婚約。」

  華姑整理行裝催傅廉上路，二女相送，戀戀不捨，巧娘更是憂傷，雙淚交流，如斷珠滾落，哭個不停。華姑勸住她們，拉傅廉出了門。傅廉回頭一看，房子全沒有了，只有一座荒涼的大墳。華姑送他上船，說：「你走後，我就帶兩個女兒去你住的縣裡租房居住。若是不忘舊好，我們在李氏廢園裡等你迎親。」

  傅廉想著以後的美滿生活，發誓一定要娶到兩位美嬌娘，登船回到家中。

  當時傅廉逃學出走後，傅家到處尋找，他父母焦急萬分。已經絕望之際忽然見傅廉回來，一家人都高興得不得了，傅廉大略說了他的經歷。並提出與華氏訂親的事。

  他父親說：「妖精說的話怎麼能信？你能活著回來，就是因為你身體有缺陷，不然早死在外邊了！」

  傅廉：「她們雖不是人類，但感情和人一樣；也很漂亮聰明，娶進門來也不至於叫親友笑話。」

  父親沒說什麼，只是嗤笑說他被妖精迷惑了心智。

  傅廉此後經常性慾發作，不安分守己。常與丫鬟私交，竟至白日淫亂，故意想叫他父母知道。

  有一天被一個小丫鬟看見了，稟告了老夫人。夫人不信，就偷著去看。

  覺得十分奇怪，就叫了與兒子私交的丫鬟來問，她們都招認了。

  夫人心裡非常高興，逢人就宣傳兒子病好了，並要找世家大族給兒子說親。

  傅廉知道後，私下告訴母親：「非華家姊妹不娶。」

  母親：「世上不缺少美女，為什麼非要娶個鬼物呢？」

  傅廉：「兒若不是華姑，不能治好病。背棄了人家是會遭天譴的。」

  家裡人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傅廉的父親同意了，於是派一個男僕，一個女僕去打聽。僕人出城東四五里，找到李氏廢園，果然見斷壁殘垣中，有縷縷炊煙。

  女僕一直進了屋，見華氏母女正擦拭桌椅，好像正準備迎接客人。女僕說了主人的意思，見到三娘，驚嘆說：「這就是我家小主婦嗎？我見了都喜歡，難怪我家公子整天神魂顛倒呢！」

  女僕又問三娘的姐姐巧娘在哪裡，華姑嘆道：「她是我的義女，三天前忽然去世了。」

  華姑知曉他們的來意後，備了酒菜招待二人。

  傅家僕人回來詳細向主人說了情況，並說了三娘的相貌言談，傅氏夫婦非常高興。後又說巧娘死了，傅廉聽了傷心得想哭。到了迎親的日子，傅廉親自問華姑，華姑說：「巧娘已在北方投生為人了。」

  傅廉聽了，既難過又為她高興，抽抽搭搭哭了很久。傅廉雖然娶了三娘為妻，但仍不忘巧娘，凡是從瓊州來的人，都請來向他們打聽。有人說：「秦女墳夜間有哭聲。」

  傅廉覺得奇怪，就告訴了三娘。

  三娘沉吟半日，哭著說：「我辜負巧娘姐了。」

  傅廉再三追問，三娘才說：「我與母親來時，沒有告訴巧娘。現在悲傷啼哭的，難道是巧娘姐姐？我一直想告訴你，又怕母親斥責。」

  傅廉聽了先是傷心而後轉為歡喜，馬上命人備了車，日夜兼程去找巧娘。

  到了墳上，進入墳內敲打著巧娘的棺木說：「巧娘！巧娘！我在這裡！」

  一霎時，見巧娘抱著孩子從墓中出來。見到傅廉，傷心淒楚，埋怨不止。

  傅廉也哭了起來，探懷中問這孩子是誰的。巧娘說：「是你的小孽種，已生下三個月了。」

  傅廉驚喜：「錯信了華姑的話，讓你們母子埋在地下，受苦擔憂，全都是我的罪過。」

  傅廉帶著巧娘和孩子一起乘車、坐船回了家。傅廉與巧娘抱著孩子見了父母，他父母一見，孩子身體健壯，一點也不像個鬼物，心裡好生喜歡。三娘與巧娘姐妹倆相處和諧，孝敬公婆。

  後來傅父生病，請醫生來治。巧娘說：「治不了，魂已經離開軀體了。」

  巧娘督促準備後事，備妥後傅父便去世了。

  傅廉的兒子傅珩長大後，很像傅廉，而且更為聰明，十四歲就中了秀才，只不過他沒有走上仕途，因為是人與鬼結合而來，所以他天生和別人不一樣。

  故事講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剛開始他說自己的出身不凡，小蒲還以為他是什麼世家大族出生，因為一些原因家道中落才成了走無常，沒想到是他想得少了，這人的出生果然是相當的不凡。

  這個時候小蒲就很想問問有個鬼娘親是什麼體驗，但是這樣的話實在是不好說出口，傅珩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主動問道：「聊齋先生還想知道什麼？」

  小蒲：「我想知道你的母親，她跟普通人有什麼不同？」

  傅珩：「母親比常人的體溫要低，並且多年來相貌都不曾變化，因此她很少出門，外面的人也都不知道她的相貌。」

  小蒲：「你說自己和別人不一樣，那到底是怎麼個不一樣法？」

  傅珩：「我五歲那年發現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身邊總是圍著很多鬼，我將這件事告訴母親後，她帶我去見了一位大師，發現我天生長著陰陽眼，能夠看到陰陽兩界的東西。此後我便常常和鬼打交道，考上秀才之後父親希望我走上仕途，我卻更想為凡間的人和鬼做事，自願成為了走無常。」

  小蒲：「走無常平時都要做什麼？」

  傅珩：「走無常與普通的鬼差無異，平日裡幫著凡間之人和死去的親人聯繫，帶走居無定所在外的遊魂幫助他們投胎，也可施法通靈，祛除凡人家中的邪魅。」

  雖然是沒有編制的臨時工，不過真正的走無常倒是有幾分本事，當然也有一些打著走無常的幌子招搖撞騙之人，這些人要是被戳穿了身份，往往會受到嚴厲的懲罰，死後還要被罰到畜生道，下輩子連人都做不了。

  小蒲和傅珩相談甚歡，一直到深夜才散去，聽說他們要去青山，傅珩說可以同他們一起去，他也好久沒有回家了，定下第二天的計劃後，小蒲回到房中酣然入睡，夢裡都是黑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