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活人能管地府的事

  張訥抬頭仔細一看，原來竟是張誠！他握著弟弟的手放聲大哭。

  張誠也哭著說：「哥哥怎麼流落到這個地步？」

  張訥說了事情的緣由，張誠更傷心了。騎馬的人都下來問了緣故，並告知了官長。

  官長下令騰出一匹馬給張訥騎，一同回到他的家裡。張訥這才詳細地問了張誠後來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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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老虎叼了張誠去，不知什麼時候把他扔在了路旁，張誠在路旁躺了一宿。

  正好當地刺史的輔佐官別駕張茂從京都來，路過這裡。見張誠相貌文雅不像壞人，將其救下來帶回家中。張誠漸漸甦醒過來，說了自己的家鄉住處，可是已經相距很遠了。

  張別駕將他帶回家中，又用藥給他敷傷口，過了幾天才好了。

  張別駕沒有兒子，就認他作兒子。剛才張誠是跟隨張別駕去遊玩回來。

  張誠把經過全部告訴哥哥，剛說完，張別駕進來了，張訥對他拜謝不已。張誠到裡面，捧出新衣服，給哥哥換上；又置辦了酒菜敘談離後經過。

  張別駕問：「在河南家裡有多少人口？」

  張訥：「沒有。父親小時候是山東人，流落到河南。」

  張別駕：「我也是山東人。你家鄉歸哪裡管轄？」

  張訥：「曾聽父親說過，屬東昌府管轄。」

  張別駕驚喜：「我們是同鄉！為什麼流落到河南？」

  張訥：「明末清兵入境，搶走了我的前母。父親遭遇戰禍，家產被掃蕩一空。先是在西邊做生意，往來熟悉了，就在那兒定居了。」

  張別駕驚奇：「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張訥告詬了他，張別駕瞠目結舌。又低頭想著什麼，急步走進內室。

  不一會兒，太夫人出來了，張訥兄弟兩人一同叩拜。

  拜畢，太夫人問張訥說：「你是張炳之的孫子嗎？」

  張訥：「是。」

  太夫人哭著對張別駕說：「這是你弟弟啊！」

  張訥兄弟倆不知是怎麼回事。

  太夫人說：「我跟了你父親三年，第三年我被人擄走流落到北邊去，跟了黑固山半年，生了你的這個哥哥。又過了半年，黑固山死了，你哥哥補官在旗下，做了別駕。如今已解任了，常常思念家鄉，就脫離了旗籍，恢復了原來的宗族。多次派人到山東打聽你父親的下落，沒有一點消息。哪知道你父親竟然離開山東了！」

  於是太夫人又對別駕說：「你把弟弟當兒子，真是罪過！」

  張別駕：「以前我問過張誠，張誠沒有說過是山東人。想必是他年幼不記得了。」

  然後就按年齡排次序：別駕四十一歲，為兄長；張訥二十二歲為老二；張誠十六歲最小。別駕得了兩個弟弟，非常歡喜，同他們住在一間屋裡，幾人一起回憶往昔，商量著回歸故里的事情。太夫人怕不被牛氏容納。

  張別駕說：「能在一起過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分開過。天下哪有沒有父親的人呢？無論如何我都要去看看他。」

  於是張別駕就賣了房子，置辦行裝，定好日子起程。回到家鄉，張訥和張誠先到家中給父親報信。父親自從張訥走後，妻子牛氏也死了，孤苦伶仃，對影自嘆。

  忽然見張訥回來，驚喜交加，恍恍惚惚；又看到了張誠，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流淚。

  兄弟倆又告訴說別駕母子來了，張老漢驚呆了，也不會哭，也不會笑了，只呆呆地站著。

  不多會兒，別駕進來，拜見父親。太夫人抱住張老漢相對大哭。看見婢女僕人屋裡屋外都站滿了，張老漢不知如何是好。張誠不見母親，一問，才知已經死了，哭得昏了過去，有一頓飯功夫才甦醒過來。張別駕拿出錢來，建造樓閣。請了老師教兩個弟弟讀書。

  槽中馬群歡騰，室內人聲喧鬧，居然成了大戶人家。

  今天這兩個惡僕就是張家出來的，他們一家的事，城裡凡是上了年紀的都知道，因為太過傳奇，還被說書先生編成了話本，四處傳唱。

  小蒲聽完故事，對張訥起死回生那一段非常好奇，問道：「您剛剛說張訥遇到了走無常，這個走無常到底是什麼？」

  老漢解釋了一遍，小蒲還是不怎麼明白，還是李堯臣說道：「所謂走無常就是走陰，相傳有些活人能管陰曹地府的事。男走陰的叫「走無常」。女走陰的叫「師娘子」。這些人都生有陰陽眼，行走世間能看到鬼神，往返於陰陽兩界，雖然是活人卻能幫助鬼神做事。」

  所謂走無常其實就是在地府兼職打工的活人，和鬼差幹得活兒差不多，只是他們是活人而已。

  聽完故事，兩人辭別老漢離開，路上卻又撞見了那兩個小廝，他們才從賭場裡出來，從老漢的故事裡小蒲知道那張家人都還算厚道，怎麼偏偏就養出了這樣的奴才，真是奇了怪了。

  小蒲特意去張家門口看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大門口怎麼鬼氣森森，自從開始練習畫符之後小蒲對這些東西非常敏感，再加上饅頭給他吃的那些藥丸，他現在偶爾還能看見一些鬼影，只是看不清楚而已。

  李堯臣也發現這張家的宅院籠罩著一層散不去的黑霧，「蒲兄，此地不正常，快些離開的好。」

  小蒲決定回去把饅頭叫來看看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個時辰後，小蒲和李堯臣在張家門口的巷子裡等著，饅頭獨自飄了進去，張家的宅院不管是從外面還是從裡面看都非常富裕，只是宅子裡卻沒什麼人，丫鬟小廝不管做什麼都低著頭，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再說主人，饅頭沒有看見其他人，只看到了一個老漢一個老婦，其他的再也沒有了。

  饅頭出現在老婦面前，剛剛她就發現這婦人不正常，果然那老婦一雙死魚眼看著她，口中長出獠牙，變成了惡鬼的樣子，對付這種鬼，對於饅頭來說就是小意思，她輕輕一勾手指就將惡鬼從老婦體內勾出來。

  再一看，是個四十多歲的女鬼，披頭散髮，瘦骨嶙峋，應該是病死，死後因為有牽掛，留在人間沒有離去，饅頭把女鬼捆起來帶走。

  幾人圍著那女鬼坐下，一開始她什麼也不願意說，饅頭略施小計，她便說了，原來這女鬼就是張老漢的第三任妻子牛氏，她病死後不願離去是因為掛念自己還沒有被找回來的兒子。

  張家的變化她都看在眼裡，她變成了鬼，張老漢卻和別的女人享受榮華富貴，心中自然不甘願，幾個月前，張家的三個兒子都去了外地，她看準機會附身到了張老漢的髮妻身上，把張家弄得烏煙瘴氣，奴才們被她剋扣工錢，對待主家漸漸懈怠，這才有了惡奴。

  原本以為張老漢一家前半段的故事已經夠離奇，沒想到這後續也不賴，最後牛氏被當地一個走無常的帶走了，此人便是曾經遇到過張訥鬼魂之人，小蒲再次長了見識，想必這位走無常也有不少故事可以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