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地府楚江王被罰

  過了兩三天，詹七對李夫人說：「惠姐在陰間很好，嫁給了楚江王的小公子，打扮得珠翠滿頭，一出門就有百十人前呼後擁地開路。」

  李夫人：「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回娘家來看看呢？」

  詹七：「人一死，就與生前的父母沒有關係了。若是有人細細地講述生前的事，才能使她猛地想起來。昨天我託了姜員外，經他介紹見到了惠姐。姐姐叫我坐到她的珊瑚床上。我就把父母想念的話說給她，可她像睡著了一樣。我又說：『姐活著時，喜歡繡並蒂花。剪刀刺破了手，血滴在綾子上，姐姐就把它繡成紅色的雲霞。至今母親仍將它掛在床頭的牆上，看見那綾子，就想念你。姐姐您難道忘了嗎？』說到這裡，姐姐才想起生前的事，悽慘地說：『見了丈夫我一定告訴他，我要回家探望母親。』」

  李夫人想到自己竟然能再次見到女兒，高興不已，忙問：「那她什麼時候來呀？」

  詹七：「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幾天後，詹七又去了一趟地府，回來對李夫人說：「姐姐就要到了！隨從很多，要多準備些酒飯。」

  不一會兒，他又跑回屋裡說：「姐姐來了！」

  

  詹七將坐椅搬到堂屋，並說：「姐姐先坐下休息一會，不要太傷心。」

  詹七忙著招呼人，可是別人卻什麼都看不見。詹七領著家人在門外焚紙祭酒說：「姐姐的隨從車馬先暫時回去了。她問母親以前她蓋的綠棉被，曾被燭花燒了個豆粒大小的洞，還在嗎？』」

  李夫人：「在的，還在。」說完便跑進房中打開箱子找了出來。

  詹七說：「姐姐讓我把它放在以前她住的閨房中。她現在累了，要休息一會。明天再與母親說話。」

  東鄰趙家的女兒趙瑩瑩，是先前與小惠在一起繡花的好朋友。這一夜，忽然夢見小惠戴著頭巾，身著紫色披肩來看她，音容笑貌與生前一樣。小惠對趙瑩瑩說：「我現在已不在人間了，與父母見面不亞於河山相逢。我想借你的肉身去與家人聚談，你別害怕。」

  天剛亮，趙瑩瑩正和母親說話，忽然撲到地上，昏了過去。過了一會才慢慢醒過來，對趙母說：「小惠與嬸嬸才分別幾年，你竟滿頭白髮了！」

  趙母驚駭：「你得了瘋病嗎？」

  趙瑩瑩沒再多說，拜別趙母走了出去。趙母猜知有別的緣故，就尾隨著她。一直走進李家，趙瑩瑩進屋就抱住李母大哭。李母驚慌失措，不知緣由。趙瑩瑩說：「我昨天回來，很疲憊，沒顧上與母親說句話。女兒不孝，半路上離棄二老，讓你們想念，不能在你們眼前盡孝，要如何才能贖罪？」

  李夫人馬上明白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女兒，於是與她抱在一起痛哭，隨即問道：「聽說孩兒如今享受榮華富貴，我心裡很高興。但你是王爺家中的人，這樣出來會不會不妥？」

  趙瑩瑩：「郎君與我感情很好，公婆也很疼愛，都不嫌我長得醜陋。」

  小惠生前習慣用手托下頜，趙瑩瑩邊說邊做這種姿勢，神情動作酷似小惠生前的樣子。

  過了不長時間，詹七跑進來說：「接姐姐的人到了！」

  趙瑩瑩起身拜別李母，哭著說：「孩兒走了。」

  說完趙瑩瑩就撲倒在地上昏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才甦醒過來。

  又過了幾個月，李化生了病，病情日益加重，求醫吃藥都不見效。

  詹七說：「這看來是早晚的事了，恐怕沒有救了。兩個鬼坐在床頭，一個手執鐵杖，一個拿著條四五尺長的麻繩。我白天黑夜地哀求他們，他們也不走。」

  李母哭著給李化準備壽衣。

  黃昏時，詹七跑進來說：「家中的閒雜人和婦女都暫時迴避一下。姐夫來看望阿翁了！」

  待了一會，詹七拍掌大笑。

  李母問他笑什麼，他說：「我笑那兩個小鬼。聽說姐夫來了，嚇得躲到床下像個縮頭烏龜似的。」

  又過了不多時，見詹七對著空中寒暄了一番，並向姐姐問好。

  接著拍手笑道：「我苦苦哀求兩個鬼離開，他們不走，現在真大快人心！」

  詹七說完走出門去，又折身回來說：「姐夫走了，兩個鬼被鎖在馬脖子的皮帶上帶走了。阿父的病馬上就會好。姐夫說『他回去就求大王，為父母乞求百年壽限！』」

  全家人歡天喜地。夜間，李化的病果然有了好轉，幾天後就康復了。

  李化病好以後，請了個先生教詹七讀書。他很聰明，十八歲就考進縣學，還能說些陰間的事情。

  見到鄉親中有生病的人，都能指出鬼在什麼地方為害。用火驅散惡鬼，病人就好了。

  後來他突然得了場急病，肌膚青紫。病好後他對家人說出自己生病的原因，原來鬼神怪他泄露了秘密，讓他生急病以示懲罰。從此，他再也不說陰間的事了。

  婦人的故事說完，小蒲問她：「你說這是多年前，到底是多少年前？」

  婦人：「應有五十年之久，如今那李家早已經在此絕跡了。」

  小蒲：「絕跡？他家中難道沒有後人嘛，那個叫詹七的既然用珠兒的肉身復活，那他不就是李家的後代？況且你說他考中了縣學，此後或許還能中舉謀個一官半職。」

  婦人：「那詹七，本就是鬼托生，他這輩子註定無後，因此李家到他這裡就算斷絕了。」

  小蒲：「沒想到五十年前的事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那麼你在這個故事裡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呢？」

  此時日頭偏西，太陽的餘暉灑下來，剛好照在婦人身上，結果小蒲卻看見，這人沒有影子，他現在看見鬼已經可以做到毫無波瀾，和他們說話也一點不會害怕。

  婦人見自己被看透了，索性變成了原本的樣子，聲音也變成了男人：「我便是奉命前去索命的鬼差，李化陽壽已盡，卻因為楚江王庇佑得以逃脫，反而害得我們兩個小小的鬼差受了罰。」

  小蒲：「那你為什麼要找上我？」

  小鬼隱晦地看了饅頭一眼，見對方朝他搖頭，這是讓他不要說出真相，他就把剛才在馬車上編的謊話又說了一遍，說他喜歡在路上戲耍路人。

  小蒲雖然還是有所懷疑，也沒有多問，可能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時候到了，一切都會浮出水面，他隱隱有一種預感，自己來到這裡的使命或許不只是寫下奇聞故事。

  李堯臣對那小鬼說道：「那你今後打算如何？難道就這麼一直做個孤魂野鬼？」

  小鬼：「我，我打算去地府自首，我在凡間做下壞事，自然是要回去受罰。」

  饅頭：「這事就交給我吧，時候不早了，我先把他送走，你們等著我回來吃晚飯。」

  說完，她就和那小鬼一起消失在原地。

  小蒲整理完手上的稿件，問李堯臣：「宋玉呢，怎麼沒看見他？」

  李堯臣：「他在房中歇息，說吃飯的時候再叫他。」

  小蒲：「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是飯簍子，我看他長得那麼瘦，誰知道竟然吃得那麼多，都快趕上我們兩個人了，光是養著這一人一鬼，我每個月的支出都要多不少啊。」

  李堯臣只是笑，並不說話，小蒲則開始琢磨著怎麼才能多掙點錢。

  再說饅頭那邊，將那小鬼送回地府後還做了一回證人，楚江王兩父子以權謀私，都要被罰，閻王判他們一起去十八層地獄歷練五十年，另外剝奪了楚江王的官職，將他管轄的第二殿收歸第五殿，全由他一人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