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從望鄉台逃走的鬼

  宋玉說到這兒故意停下，說道：「蒲兄，李兄，我腹中飢餓，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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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話沒說完，意思已經很明白，小蒲也不是小氣的人，當即點了幾道菜，也到中午飯時間了，等菜的時候，宋玉續上了話頭。

  宋玉：「焦螟道長說，家父會有如此變化，乃是被人奪舍，且奪了他肉身的人乃是一位與家父有舊怨之人。那人本是錦州轄下一位縣令，因為草菅人命給我父親查到，判了死刑。那人死了之後對家父仍舊心存怨念，焦螟道長與我描述了一番地府的景象。那縣令死後被鬼差帶走，路上會經過一個叫望鄉台的地方，鬼魂們可以登上高台，看到自己牽掛之人的處境。望鄉台很高，鬼差們會在下面等候並不會跟著鬼魂一起上去，因此也有鬼從望鄉台中逃走。逃走的鬼大多會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如此便可還陽，可是那縣令卻不同，他為了報復家父，回到陽間後附身到了家父身上，才有了家父醒後性情大變之事。」

  宋玉的話說完，小二已經端上了兩道菜，就在菜上桌的一瞬間，小蒲感覺身邊吹過一陣陰風，再一看，桌上的菜怎麼少了一點，饅頭那傢伙正在大快朵頤呢。

  小蒲都要懷疑她在自己身上按了一個監控，只要看到好吃的就百分百會出現，這是什麼厲害的技能，想學。

  小蒲吃過饅頭的藥，就算饅頭不施法，他也能看到已經隱身的饅頭。

  先不管這吃貨，還是打探故事要緊。

  小蒲：「你說的這個望鄉台，能不能詳細說說，既然是在陰間，這些鬼魂應當很難逃走。」

  宋玉：「鬼魂們前往閻羅殿的路上還沒有飲下孟婆湯，對陽間的生活和親人們還存有眷戀之心，因而常常有鬼魂登上陰間的名山，企圖再回望一下陽間的情景，但他們卻無法望見。在這種思親欲見卻不得相見的煎熬中，不少的鬼魂都在深夜暗自啼哭，聲音悲慘，催人淚下。後來閻羅王聽聞此事，動了惻隱之心，命鬼差建築瞭望鄉台，並將其遷至天子殿旁邊，允准陰曹亡魂遙望自己生時的家鄉與親人。因此，望鄉台又稱「思鄉嶺」，成為了陰間鬼魂遙望陽間之地。死去的鬼魂之中有的在陽間時本就是能人異士，所以能夠逃離，那強占了家父身體的縣令恐怕也是得了高人指點。」

  李堯臣：「人人都道閻羅王掌管世人生死，必定是冷酷無情之人，竟也有此善心，實在是難得。」

  聽他說起閻羅王，小蒲腦海中出現了帥哥的樣子，這位閻王還真是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李堯臣和小蒲都沒有注意到，當他們說閻王和善的時候，宋玉和饅頭的表情都很奇怪，尤其是饅頭，她連手上的筷子都放下了，似乎想到什麼，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身子。

  至於宋玉，雙唇微抿，好像有什麼想說的，眼睛看了一眼李堯臣，還是沒有說出來。

  宋玉的故事說完，小蒲偷偷對饅頭說這是他們新招來的車夫，讓她現身同這位新夥伴見見面。饅頭憑空出現在飯桌上，宋玉卻一點也不驚訝。

  小蒲將兩人互相介紹給對方，宋玉說道：「曾經聽焦螟道長說過聊齋先生身邊跟著一位大仙，沒想到竟是如此嬌俏的一位姑娘，在下宋玉，以後還請大仙多多照顧。」

  饅頭：「好說好說，只要你不給我惹事，我一定罩著你。」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其中好似暗含了千言萬語。

  如此，兩人一鬼變成了三人一鬼，巫師被鬼差帶走之後，他們再次上路，一路往南，兩日後來到了一個叫臨縣的地方，原本還要再趕路，不過饅頭聽說此地的驢肉乃是一絕，便要來這裡嘗嘗美食。一行人找到客棧住下，放下包袱，安頓完馬車，結伴來到了街上。

  縣城比小鎮要繁華許多，街邊的商鋪鱗次櫛比，人來人往間都是市井之氣。

  幾人正在閒庭信步，來到城中心最熱鬧的大街，不少人聚集在這兒圍觀，中間是一個囚車，裡面有個女人，身上戴著枷鎖，囚車被砸了很多爛雞蛋和菜葉子。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小蒲聽到他身邊一個一位大爺說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活該。」

  小蒲詢問那大爺：「她做什麼了？」

  大爺指著囚車裡的人：「還能做什麼，偷漢子啊，馬上就要把她沉塘了。」

  大爺邊上一位大嬸說道：「她啊，被相公捉姦，真是給我們女人丟人。」

  小蒲就算是個穿越來的也知道沉塘是什麼意思，只不過既然是捉姦，那該有兩個人才對，現在怎麼只有女方被遊街示眾然後沉塘呢。

  小蒲問道，「那和她私通的男子呢，既然是沉塘，兩人都該受罰才對。」

  大爺：「男的跑了沒抓到，就只好把這女人先沉了。」

  饅頭聽到他這麼說，不滿道：「這是個什麼道理，既然都說捉姦捉雙，現在連姦夫都沒抓到就被判了死刑，這不是草菅人命嘛。」

  大爺看了她一眼，「這我們哪知道，還不都是她家那口子報的官。」

  詢問過後才知道，囚車裡的女人姓蔣，姑且稱一聲蔣氏，她的丈夫名喚耿十八，昨日，她趁丈夫外出和人私會，誰知耿十八竟然提前回來，被他撞了個正著，那姦夫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武藝高強，讓他逃走了。耿十八將此事稟告官府，要求將這賤婦遊街示眾之後再沉塘，方才有了這一出。

  小蒲不忍見到這樣的場面，況且正如饅頭所說，只聽了耿十八一面之詞，連個姦夫都沒有就要把蔣氏沉塘，這根本就是在殺人。

  小蒲小聲問饅頭：「有沒有辦法把她救下來。」

  饅頭：「自然是有法子，你且等著看吧。」

  遇見這麼一樁事，李堯臣這個書呆子都看不慣：「匹婦含怨，三年亢陽，此事應當查清楚才是。」

  宋玉雙手背在身後，事不關己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接收到李堯臣的目光之後，他也附和著說了一句：「李兄此言甚是。」

  遊街示眾結束之後，跟著眾人來到一片池塘，蔣氏從囚車上被帶下來，她雙眼含淚嗚嗚嗚地對著大家想說什麼，小蒲聽到一位老者說道：「這人以前不是會說話嘛，現在是怎麼了，難不成被嚇傻了，竟然話都不會說了。」

  這位老者是耿家的一位長輩，負責主持這次的沉塘，他穿著一件黑色馬褂，手上拿著拐杖，頭髮花白，留著長鬍子，一雙眼睛雖然小，但是非常有神，不像一般老人那樣渾濁，看著不是個糊塗人。

  李堯臣一見那老者就知道此人說話有分量，上前說道：「老先生，小生路過此地見到這樁事，認為其中必有蹊蹺，您看是否可以再調查一二，若是受到驚嚇也不會如此般不能言語。我觀其面色，倒像是中了毒。」

  老人緩慢地轉頭看向李堯臣：「你說她是中毒，有什麼證據？」

  李堯臣：「若我沒有看錯，她是中了綠礬之毒，是有人故意將其毒啞，讓她不能為自己爭辯，您可以找了郎中來看看。」

  老人看著蔣氏，眸色深沉，蔣氏也發現了他的目光，朝他露出懇求的眼神，跪在他面前不停地磕頭，砰砰砰的聲音傳來，很快她額頭上就見了血，周圍的人見了也有些同情，老者這才發話，讓人請郎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