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鳳陽縣書生奇遇

  小蒲一邊寫，一邊問道：「想不到你還聽說過這種事，怎麼之前沒聽你說起過。」

  李堯臣：「以往沒有想起此事，今日饅頭姑娘說了，我才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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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蒲：「不過剛剛那個半人半驢的是怎麼回事？」

  饅頭：「那人做過太多惡事，有些法術高強的道士為了懲罰他們就會在動物皮上施加術法，若是他們撿去披在身上就會變成半人怪物，成了怪物之後他們會去坑害更多人，於是就有了這樣騙人的巫師。」

  小蒲：「如果有人中了他們的巫術變成了動物，只要喝了水就能變回人。」

  饅頭：「沒錯，這些拙劣的巫術和術法相去甚遠，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此時小蒲才發現，街上除了他們空無一人，陣陣晚風吹過，他打了個噴嚏，「走吧，回去睡覺。」

  回到客棧里，小蒲又想到那燒餅店老闆，問饅頭：「你把他變成驢皮，那他還能說話嘛，夜裡這麼無聊，不如把他放出來聽他講講故事。」

  這人既然會變成巫師，想來經歷也很豐富，定能給他們說個好故事。

  饅頭朝他伸手，「兩個肉包。」

  小蒲想著債多不愁，之前已經欠下了幾個肉包，大不了給她蒸一籠，看她能吃幾個：「成交。」

  饅頭伸手在布包里左掏右掏，抓出來一張巴掌大小的驢皮，她朝驢皮吹了一口氣，就變成了一個四五寸大小的人頭驢身的怪物，小蒲問他：「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呢是給我們講個有意思的故事，我就幫你求情，讓她放你一條生路，二呢，就是你抵死不從，到時她要將你如何我都不會阻攔。」

  怪物根本沒得選，認命的說了一個故事。

  話說鳳陽縣有個讀書人，要出遠門求學，臨行前對妻子說：「我半年後就回來。」

  沒想到他一去十多個月，音訊全無。妻子天天思念著他。

  有一天晚上，妻子上床躺下後，見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紗，照射進屋內，不禁勾起了她對丈夫的思念之情。正在輾轉床頭，難以入睡時，忽然有個頭插珠花、身穿絳色裙子的美麗女郎，掀開門帘走了進來，笑著問她道：「姐姐，你想不想見見你丈夫？」

  妻子急忙答應著起床，女郎便請她跟自己走。妻子怕路遠難走，女郎請她不要擔憂。出門後，女郎挽著妻子的手，踏著月色，一起往前走去。大約走了幾十步，妻子見女郎走得非常快，自己又走不動，便喊她等等，要回去換雙鞋子。

  女郎扶她坐在路邊，從自己腳上脫下鞋子，借給她穿上。妻子大喜，那鞋穿在腳上很合適。於是，又起身跟著女郎，大步如飛地繼續趕路。

  不一會兒，就見丈夫騎著一頭白騾子迎面走來。他看見妻子，大吃一驚，急忙下騾問道：「你要去哪裡？」

  妻子回答：「正要去找你呢。」

  丈夫又問那女郎是誰，妻子還沒來得及回答，女郎已捂著嘴笑著說：「先不要問了吧。娘子奔波了一夜，很是辛苦；郎君又星夜趕路，想必人和牲口都很累了。我家距這裡不遠，你們去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不遲。」

  夫妻倆四下一看，見幾步外就有一個村莊，三人便同行往村子走去，進入村內一個院子裡。女郎喊起已經睡下的奴婢，做飯招待客人。又說：「今晚月色明亮，我們不必點燈了，就坐在花台上的石凳上吃飯吧。」

  丈夫將騾子拴在房檐前的一根大柱子上後，坐到了石凳上，女郎對妻子說：「我的鞋子大，可能不大合腳，路上穿著很不舒服吧？你回去時有騾子騎了，請把鞋還給我吧。」

  妻子連聲道謝，把鞋還給了她。不一會兒，酒菜便擺了上來。女郎斟上酒說：「你們夫妻久別重逢，今晚團聚，我借這杯薄酒，表示慶賀！」

  丈夫端起酒來回敬。主客歡聲笑語，推杯換盞，十分投機。漸漸地，丈夫一雙眼總盯著女郎，頻頻用話挑逗她；對久別重逢的妻子，卻一句親熱的話也沒有。女郎也秋波送情，嬌笑著說些情意脈脈隱晦的話。妻子只好默默地坐著，裝出聽不懂的樣子。

  又過了很久，丈夫和女郎酒意更濃，說的話越發輕薄起來。女郎又拿起個大杯勸客，丈夫推辭說喝醉了，女郎更加苦勸。丈夫便笑著說：「如果你肯為我唱支曲子，我就喝了！」

  女郎答應，隨即以象牙板撥弄琵琶，唱道：「黃昏卸得殘妝罷，窗外西風冷透紗。聽蕉聲，一陣一陣細雨下。何處與人閒磕牙？望穿秋水，不見還家，潸潸淚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著紅繡鞋兒占鬼卦。」

  女郎唱完，笑著說：「這是市井裡巷中的俗調，不配讓你聽。因為現今流行這種調子，所以姑且模仿模仿。」

  女郎的話聲嬌滴滴的，神態更加風騷。丈夫神魂顛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一會兒，女郎假裝醉了，離席走開；丈夫也站起身，尾隨著她去了。過了很久，二人還沒回來。伺候三人的奴婢又累又困，都趴在廊下睡著了。

  只剩下妻子一人坐著，孤孤單單的，心裡又羞又氣，憤懣不堪。想要走，但夜色茫茫，又不記得來時的路。心中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便站起身，偷偷去看二人在幹什麼。剛走進窗子，便從屋裡隱約傳來男女狂盪的聲音。

  又細聽了聽，只聽見丈夫平時和自己在床上時說的親熱話，這時正向那女郎盡情傾吐，不禁氣得手直哆嗦，心裡發顫。可又沒辦法阻止他們，恨不得跑出門去，跳到溝里死了算了！

  妻子氣憤地走出門，不一會兒看見弟弟三郎騎著馬走來。三郎看見姐姐，急忙跳下馬來詢問怎麼了。妻子向弟弟哭訴了事情的經過。三郎大怒，立即跟姐姐回去，兩人衝進那女郎家裡。只見屋門緊閉，裡面仍在傳出咕咕噥噥的情話。

  三郎舉起塊斗大的石頭，往窗子上猛力砸去，窗格子被砸碎，石頭直飛了進去。只聽屋裡大聲喊道：「郎君腦袋破了，怎麼辦！」

  妻子聽了，驚愕萬分，大哭起來，埋怨弟弟說：「我沒有要你殺死我丈夫。現在可怎麼辦？」

  三郎瞪著眼說：「你哭著求我來，剛替你出了心中這口惡氣，你就又護著丈夫，埋怨弟弟！我不願再受你支使！」

  三郎說完返身就想走。妻子急忙拉住他的衣服，說：「你不帶我一起走，要到哪裡去？」

  三郎一揮手，把姐姐推倒在地上，自己脫身而去。妻子一下驚醒，才知道是做了個夢。

  第二天，丈夫果然回來了，騎著匹白騾子。妻子見了非常驚疑，心裡嘀咕著嘴上沒說。過後談起來時，丈夫那一夜也做了個夢，夢中的所見所遇，和妻子做的夢完全一樣，二人大感驚駭。不久，三郎聽說姐夫從遠方回來，也來探問。說話間，三郎對姐夫說：「昨夜我夢見你回來，今天果然就回來了，太奇怪了！」

  姐夫笑著說：「幸虧沒被石頭砸死！」

  三郎驚愕地詢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姐夫便將自己和妻子做的夢告訴了他。三郎大吃一驚，原來這晚三郎也夢見姐姐向他哭訴，自己往窗子上拋石頭。三個夢完全相符，只是不知那女郎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