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女鬼的勾人之法

  寧采臣聽她這樣說，知曉自己被鬼邪盯上了，便問她：「我雖不怕鬼，可也不想惹上這樣的麻煩，你既然來告訴我這些，是不是有法子可以對付他們？」

  小倩：「你想要免去這一場災禍也容易，只需要與燕赤霞住在一起，他們就奈何你不得。」

  寧采臣：「為什麼這麼說，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們為何不對燕赤霞下手？」

  小倩：「他是一個能人，我們不敢靠近。」

  寧采臣：「你用什麼辦法迷惑那些人？」

  小倩：「就像那日我勾引你一樣，若是他們受不住誘惑，就會和我親熱，等他們放鬆警惕之後，我就偷偷用錐子刺他的腳。等他昏迷過去不知人事，我就攝取他的血，供妖物飲用；或者用黃金引誘，但那不是金子，是羅剎鬼骨，如果留下它，就會被截取出心肝。這兩種辦法，不管是色誘還是金錢誘惑，都少有人能夠抵抗得了，唯有你，不受世俗誘惑。」

  寧采臣又問她，什麼時候夜叉會找上門來，小倩回答說明日夜裡。

  臨別時她淚眼婆娑地對寧采臣說：「我陷進苦海，找不著岸邊。郎君義氣沖天，一定能救苦救難。如果你肯把我的屍骨裝殮起來，葬在安靜的墓地，你的大恩大德就如同再給我一次生命一樣，我定感激不盡！」

  寧采臣看她可憐，答應下來，問她葬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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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倩：「白楊樹上有烏鴉巢的地方就是我的埋骨之地。」

  說完小倩便走出門去，一下子消失了。第二天，寧采臣怕燕赤霞外出，早早把他請來。辰時後就備下酒菜，留意觀察燕赤霞的舉止，並約他在一個屋裡睡覺。燕赤霞推辭說自己性情孤僻，愛清靜。

  寧采臣不聽，硬把他的行李搬過來。燕赤霞沒辦法，只得把床搬過來，並囑咐說：「我知道你是個大丈夫，很仰慕你。今日不知為何你一定要和我同住，但有些事我需要和你說一下。希望你不要翻看我的箱子和包袱，若是你不聽我此言，對我們兩人都會不利！」

  寧采臣鄭重的答應了，說完兩人都躺下，燕赤霞把箱子放在窗台上，往枕頭上一躺，不多時鼾聲如雷。寧采臣聽著他的呼嚕聲，根本就睡不著，將近一更時，窗子外邊隱隱約約出現了人影。

  不一會兒，那影子靠近窗子向里偷看，目光閃閃，如同兩團跳躍的燭火一般。

  寧采臣害怕，正想呼喊燕赤霞，忽然有個東西衝破箱子，直飛出去，像一匹耀眼的白練，撞斷了窗上的石欞，倏然一射又馬上返回箱中，像閃電似的熄滅了。

  燕赤霞警覺地爬起來，寧采臣裝睡偷偷地看著他動作。燕赤霞搬過箱子查看了一遍，拿出一件東西，對著月光仔細查看。寧采臣見那東西白光晶瑩，有二寸來長，寬如一片韭菜葉。

  燕赤霞看完了，又結結實實地包了好幾層，仍然放進箱子裡，自言自語地說：「什麼老妖魔，竟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來弄壞我的箱子！」

  做完這些，他又躺下了睡在寧采臣身邊。此時，寧采臣也不裝睡了，坐起來問燕赤霞到底是怎麼回事，並把剛才見到的情景告訴他。燕赤霞說：「我還以為你睡著了，沒想到竟是裝睡，既然都被你看見了，就不瞞著你了，其實我不是書生，是個劍客。剛才要不是窗戶上的石欞，那妖魔當時就死了。雖然現在沒死，應該也受傷了。」

  寧采臣：「你剛剛藏起來的是什麼東西？」

  燕赤霞：「是劍，剛才我聞了聞它，上面有妖魔的氣味。」

  寧采臣想看一看，燕赤霞慷慨地拿出來給他看，原來是把瑩瑩閃光的小劍。

  寧采臣知道是燕赤霞救了自己，心裡更加崇敬他。天亮後，走到窗戶邊一看，外邊有血跡。

  妖魔既然受傷，短時間不會再來找他，想到自己答應了小倩要替她收屍骨，寧采臣走出寺廟，一路往北，見一座座荒墳中，果然有棵白楊樹，樹上有個烏鴉巢。

  知道這裡就是小倩的埋骨之地，他想著到時候離開這裡再給她尋一個好地方安葬。

  寧采臣收拾行裝準備回去，燕赤霞為他餞行送別，兩人相處這些日子，關係不錯，他把一個破皮囊贈送給寧采臣，說：「這是劍袋，好好珍藏，可以避邪驅鬼。」

  寧采臣羨慕他武藝高強，想要跟他學劍術，這樣以後就不會再怕遇到妖魔。

  燕赤霞打量了他兩眼，說道：「像你這樣有信義、又剛直的人，其實也可以做劍客；但我看你的面相，乃是富貴中人，不適合這條路。」

  寧采臣只得放棄學習劍術，他託詞有個妹妹葬在這裡，找燕赤霞借來工具挖掘出那女子的屍骨，收斂起來，用衣服和被子包好，租船回家了。

  寧采臣的書房靠著荒野，是個安靜的地方，他決定就在那兒營造墳墓，把小倩葬在了書房外面。祭奠的時候，他對著牌位說：「我可憐你是個孤魂，把你葬在書房邊，不再受其他惡鬼的欺凌。請你飲一杯漿水，算不得清潔甘美，希望你不要嫌棄。」

  說著他倒了一杯水在墳前，祭奠完之後，他起身就要離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慢點走，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寧采臣覺得這聲音耳熟，回過頭一看，竟然是小倩，小倩露出純粹的笑容感激道：「你的大恩大德，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報答，我身上什麼也沒有，只有將自己嫁給你，哪怕給你當妾室我也甘願。」

  之前兩人相見都是在夜裡，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見到小倩，只見她長了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皮膚白裡透紅，最為動人的是她的一雙腳，如同初春時節冒出頭的細筍一般，又白又嫩，白天的她比晚上更加艷麗。寧采臣心下微動，只覺得鼻子有些發癢，怕流出鼻血來，連忙轉過頭去。

  寧采臣轉身後也沒有走，等著小倩跟上來，兩人回了他的書房，讓小倩稍等片刻，他去通知母親過來。

  寧母聽了這件事非常驚訝，這時寧采臣的妻子已經病了很久，母親告誡他不要走漏風聲，怕嚇壞了他的妻子。剛說完，小倩蓮步輕移，翩翩地走進來，跪拜在地上。寧采臣說：「這就是小倩。」

  寧母驚恐地看著她，不知如何是好。

  小倩對寧母說，「小女孑然一身，遠離父母兄弟，承蒙公子照顧，恩澤深厚。願意做婢妾，來報答公子的恩情。」

  寧母見她溫柔秀美，十分可愛，才敢同她講話，說：「小娘子看得起我兒，老身十分喜歡。但我這一生就這一個兒子，還指望他傳宗接代，不敢讓他娶個鬼媳婦。」

  小倩：「小女沒有想要害人的心思，我是九泉下的人，既然不能得到母親的信任，請讓我把公子當兄長侍奉。跟著老母親，早晚伺候您，怎麼樣？」

  寧母見她是個端莊的姑娘，看樣子也很真誠，答應了。

  小倩便想拜見嫂子，寧母託詞她有病，小倩便沒有去；又立即進了廚房，代替寧母料理飲食，出來進去，像早就住在這裡了一樣。天黑後，寧母害怕她，讓她回去睡覺，不給她安排床褥。

  小倩知道她的用意，沒有怨言，馬上走了。路過寧采臣的書房，想進去，又退了回來，在門外徘徊，好像害怕什麼。寧采臣叫她，小倩說：「屋裡劍氣嚇人，我不敢進去。」

  寧采臣明白是那個皮囊，就取來掛到別的房裡，小倩才進去。

  她靠近燭光坐下，坐了一會兒，沒說一句話。過了好長時間，小倩才問：「你夜裡讀書嗎？我小時候讀過《楞嚴經》，如今大半都忘了。求你給我一卷，夜裡沒事，請兄長指正。」

  寧采臣答應了。小倩又坐了一會兒，還是不說話；二更快過去了，也不說走。寧采臣催促她，小倩悽慘地說：「我一個外地來的孤魂，特別害怕荒墓。」

  寧采臣：「書房中沒有別的床可睡，況且我們是兄妹，也應該避嫌。」

  小倩起身，愁眉苦臉的像要哭出來，腳步遲疑，慢慢走出房門，踏過台階不見了。

  寧采臣暗暗可憐她，想留她在別的床上住下，又怕母親責備。

  小倩清晨就來給寧母問安，捧著臉盆侍奉洗漱。操勞家務，沒有不合寧母心意的。

  到了黃昏就告退辭去，常到書房，就著燭光讀經書。發覺寧采臣想睡了，才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