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好丈夫變負心漢

  先前，寧采臣的妻子病了，不能做家務，寧母累得疲憊不堪。自從小倩來了，有人幹活，寧母得以休息，日子過得非常安逸，心中十分感激她。待她一天比一天親熱，就像自己的女兒，竟忘記她是鬼了，不忍心晚上再趕她走，就留她同睡同起。小倩剛來時，從不吃東西、喝水，半年後漸漸喝點稀飯湯。

  寧采臣和母親都很溺愛她，避諱說她是鬼，別人也就不知道。沒多久，寧采臣的妻子死了。

  寧母私下有娶小倩作媳婦的意思，又怕對兒子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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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倩多少知道寧母的心思，就乘機告訴寧母說：「在這裡住了一年多，母親應當知道我的心腸了。我為了不禍害行人，才跟郎君來到這裡。我沒有別的意思，只因公子光明磊落，為天下人所敬重，實在是想依靠他幫助他幾年，藉以博得皇帝封誥，在九泉之下也覺光彩。」

  寧母也知道她沒有惡意，只是怕她不能生兒育女。

  小倩說：「子女是天給的。郎君命中注定有福，會有三個光宗耀祖的兒子，不會因為是鬼妻就沒子孫。」

  寧母相信了她，便同兒子商議。寧采臣很高興，就擺下酒席，告訴了親戚朋友。

  有人要求見見新媳婦，小情穿著漂亮衣服，坦然出來見客。

  滿屋的人都驚詫地看著她，見她這麼美麗，不僅不疑心她是鬼，反而懷疑她是仙女。

  寧采臣五服之內的親屬，都帶著禮物向小倩祝賀，爭著與她交往。小倩善於畫蘭花和梅花，總是以畫酬答。凡得到她畫的人都把畫珍藏著，感到很榮耀。有一天，小倩低頭俯在窗前，心情惆悵，像掉了魂。

  小倩忽然問：「皮囊在什麼地方？」

  寧采臣：「因為你害怕它，所以放到別的房裡了。」

  小倩：「我接受活人的氣息已很長時間了，不再害怕了。應該拿來掛在床頭！」

  寧采臣：「你怎麼了？」

  小倩：「三天來，我心中恐懼不安。想是金華的妖物，恨我遠遠地藏起來，怕是早晚會找到這裡。」

  寧采臣把皮囊拿來，小倩反覆看。

  小倩：「這是劍仙裝人頭用的。破舊到這種程度，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我今天見了它，身上還起雞皮疙瘩。」

  說完小倩便把劍袋掛在床頭。第二天，小倩又讓移掛在門上。夜晚對著蠟燭坐著，叫寧采臣也不要睡。忽然，有一個東西像飛鳥一樣落下來，小倩驚慌地藏進帷幕中。

  寧采臣一看，這東西形狀像夜叉，電目血舌，兩隻爪子抓撓著伸過來。

  到了門口又停住，徘徊了很久，漸漸靠近皮囊，用爪子摘取，好像要把它抓裂。

  皮囊內忽然格的一響，變得有兩個竹筐那麼大，恍惚有一個鬼怪，突出半個身子，把夜叉一把揪進去，接著就寂靜無聲了，皮囊也頓時縮回原來的大小。

  寧采臣既害怕又驚詫。小倩出來，非常高興地說：「沒事了！」

  他們一塊往皮囊里看，見只有幾斗清水而已。幾年以後，寧采臣果然考取了進士，小倩生了個男孩。

  到此兩人的生活一切順遂，寧采臣娶小倩時曾經許諾，這輩子都不會再娶，可是他當了官之後一切都變了。

  小倩說到這裡，面目逐漸猙獰，看著小蒲的眼神好似看見了寧采臣，饅頭瞪了她一眼，她才恢復了理智。小蒲問她：「你來這裡說這些就是為了拿賞銀？」

  小倩搖頭，「我聽說你喜歡收集奇聞軼事，且能幫助我們這些鬼怪，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小蒲：「什麼忙？」

  小倩：「寧采臣當官之後，他的下屬送來一名女子成了采臣的妾室，那女子生得非常美貌，但是尚且比不上我，可是她很有手段，每日裡勾引迷惑采臣，我在她身上聞到了同類的氣息。我告訴采臣，此女可能是金華那位鬼姥姥派來報仇，但他已經被那女人迷住，根本不相信我。現在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我這些年沾染了人類的習性，疏於修煉，打不過那女鬼。燕赤霞送的劍袋這麼多年過去，早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厲害，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尋找燕赤霞。聊齋先生，求求你，幫我找到他。」

  饅頭聽到這裡迷惑了問她：「剛剛你那麼咬牙切齒，寧采臣背叛你娶了小妾，你難道不恨他嗎？還來這裡求人幫他，你未免也太大度了。」

  小倩臉上的神色悽慘，那種無可奈何的眼神，看得人難受：「我這一世全靠他的搭救才脫離苦海，就算他騙我、背叛我，我又能如何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世人都說我與他郎才女貌，同他在一起後我日日操持家務，從來不敢怠慢，盡到了妻子的本分，世道對女子本就不公，我一個孤魂能有丈夫已經不易。」

  饅頭：「要是我們幫你把那女鬼收服，你是不是還會原諒他，繼續和他生兒育女，你說他命里有三子，你已經替他生下一個兒子，豈不是還有兩個孩子沒有生出來。」

  小倩慘笑一聲：「那女鬼自從進了家門之後就日日欺辱我，他雖然看見了卻全當沒看到，我心寒無比，當初以為他是個偉丈夫，如今才明白，人心易變，繁華迷人眼，我又何苦執著於他，後半輩子我只願帶著孩子離開他，獨自將幼子撫養長大。」

  饅頭：「既然你想明白了，我便幫你一把，金華的鬼姥姥如今已是日薄西山，我贈你一片金羽毛，拿著它回家之後將其放在那女鬼的枕頭之下，不出三日她便會回到金華，再也不敢來找你們。」

  饅頭將金斧子拿出來，輕輕掰一小塊，將其化作金羽毛遞給小倩：「這東西可不便宜，你用什麼回報我呢？」

  小倩神色慌張：「我，我身上只有十兩銀，你肯定不會想要這些俗物，這樣吧…」

  她還想說什麼，饅頭直接道：「行，十兩就十兩，錢給我，金羽毛就是你的。」

  小倩感恩戴德的離開，很快就消失，小蒲在心裡感嘆，沒想到他的童年女神小倩婚後的生活竟然這麼慘，當初看電影誰沒有為寧采臣和聶小倩的故事感動過呢，一個是不貪圖美色的俊俏書生，一個是美艷女鬼，二人歷經重重阻礙終於在一起，只是這故事的最後，終究是落了俗套啊。

  半月後，饅頭送出去的那片金色羽毛自己飛回來，羽毛里還有一段影像，小倩回去之後按照饅頭說的成功將女鬼趕走，寧采臣對此非常不滿，說她是個妒婦，嚷嚷著要休妻。

  小倩徹底心灰意冷，拿著寧采臣寫下的休書離開，不知去向，後來寧采臣似乎醒悟過來，滿世界尋找小倩，可惜兩人這一世的緣分已盡，再也不會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