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得罪龍王的百姓

  李堯臣聽他這麼說，搖頭道，「我也曾如蒲兄這般想法，但是後來見的人和事多了，才發現神與人某些時候並無不同，若是遇到小心眼的神仙，百姓們就要遭殃了。」

  「你們兩個別再說什麼神仙不神仙了，快點走吧，天黑之前要是不能下山，到時候引來了旱魃，神仙都救不了你們。」饅頭說著領頭往前走，不管那兩個書生還要說些什麼廢話。

  在她眼裡神仙和鬼怪沒有任何區別，完全沒有爭論的必要，傍晚時分，終於要到城門口了，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他氣喘吁吁的拉住小蒲說道，「幾位可是要進城？能否幫我一個忙，給章丘的縣令帶幾句口信，我來的太急，腿上有傷，怕耽誤了事，所以想麻煩您幾位。」

  小蒲看向他受傷的左腿，那樣子確實很嚴重，問道，「你是什麼人，要我們帶什麼話？」

  那人從懷裡拿出一張名帖說道，「在下名叫王筠倉，乃是淄川新上任的官員，本是章丘人氏，就在方才我在張天師那裡得知了一件要事，此事事關章丘全城百姓的死活，如不能及時將消息送達，我怕到時大難臨頭，再無人可救他們。」

  聽他說的這麼嚴重，三人重視起來，李堯臣接過名帖，驗明真假，這確實是官員的上任書，不可能造假，忙問道，「什麼事，這麼嚴重？」

  王筠倉喘勻了氣才說道，「章丘百姓得罪了水師龍王，現在被他們告上天庭，玉帝派下雹神要降下冰雹毀了章丘，現在唯一能幫他們的辦法就是找出原因，找到了能為他們脫罪的說辭，否則三天後，章丘就要變成一座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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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蒲和李堯臣愣在原地，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們剛討論神仙會不會懲罰他們，現在神罰就來了，邊上的饅頭切了一聲，「沽名釣譽的老龍王果然是個眼大肚子小的，不信他怎麼了，就為這點破事把一城的百姓都禍害了，要我說這樣的神仙不拜又如何。還有天上的玉帝老兒只因為凡間的人不供奉神仙就要屠城，這樣兇殘的手段可比妖魔厲害多了。妖魔害人落得生生世世的罵名，這些神仙倒是好，明明同樣是殺人還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落人口舌。這世道，到底是妖魔在為禍人間，還是天上那些個神仙。」

  饅頭最後的問題問倒了在場的三人，王筠倉說道，「這位姑娘不可妄言，地上的人說什麼，天上的神仙都知道，到時候他們降罪與你，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不必做這些口舌之爭，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這一城百姓的性命。麻煩你們儘快將消息帶給縣令，讓他查出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王大人放心，我們一定把消息帶到，王大人的腿傷嚴重，就由蒲兄留下帶您一起進城，我和饅頭姑娘先去送信。」李堯臣說道。

  「好好，兩位快上路吧。」王筠倉說完，饅頭和李堯臣繼續往城裡走去，小蒲攙著他在一邊坐下，他看向王筠倉問道，「王大人從何處來了此地？」

  「龍虎山上下來，張天師助了我一臂之力，讓我得以快速下山，可我心裡著急，路上荊棘叢生，不小心刮傷了腿，幸好遇到了你們，不然王某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王筠倉說道。

  王筠倉長得白淨，那種白又不是普通人的膚白，他白的有些不對勁，那種蒼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剛才小蒲以為是他太累再加上傷口流血所以顯得蒼白，但是現在他已經歇息了好一陣，腿上的傷也進行了包紮。

  小蒲剛剛觸碰到他腿上的傷口時只覺得他的體溫很低，冰冰涼涼的觸感，他有些熟悉，但他還是壓下了心裡的疑惑，現在即便他懷疑這人的身份，還是沒有輕舉妄動，饅頭不在，他一介凡人，可不會降妖除魔。

  小蒲和王筠倉抵達城裡的時候，天已經全黑，按照約定他們在衙門口與李堯臣和饅頭匯合。李堯臣對二人說道，「消息我們已經傳達給了縣令大人，只是他好像有些不太相信，我們再三勸說，他答應同我們一起查出為何當地人不敬水神的緣由。」

  章丘的縣令姓李，李大人來到這裡的時間不長，對這裡的事知曉的也不是很多，即便知曉當地人厭神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政績，也不會帶來實質上的損害，所以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王筠倉的腿傷加重，幾人把他送到了醫館，李大人聽說他也來了，親自來醫館和他見了一面，王筠倉這人的名字他聽說過，畢竟是從章丘走出來的官，在當地的名人裡頭也是有一席之位的，他自然知道，原本李大人只有五分信，在見了王筠倉本人後信了十分。立刻找來了城裡上了歲數的老人，那件事已經過去許多年，年輕人對其中的關鍵怕是並不清楚，親歷了一切的老人知道的會更多。

  老人是當地的商戶，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狗摟著背，坐在椅子上，說起了那段往事，「您今天來問我，我便將這事兒都原本的告訴您，不敬水神是我們的錯，可這一切並非是因我們而起。十多年前，到處都在大旱，我們這裡雖然也有旱情，但並不嚴重。那時各處都在祭拜龍王，有的地方為了求雨將年輕的女娃送去當什麼龍王夫人，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後來很多地方因為旱災幾乎要絕戶了，把所有東西都供奉給了龍王，這樣才盼來了一點雨水，解救了天下百姓。從那以後人們更加虔誠的供奉龍王，每年都要送一位少女給龍王，我們這裡當時也修了很多龍王廟，每年都要送去一個女娃。這麼過了許多年，有一年龍王現身人間，也來到了章丘地界，當時我們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沒有給龍王準備太多供奉，後來章丘連著下了半個月的大雨，整座城都被淹，村莊和田地都被摧毀。人們都說是龍王發怒，為了平息龍王的怒火，他們送了三名少女給龍王，洪水還是沒有退下，幾天後，大雨突然停了，山上走下來一位穿著青衣的女子，她說她可以拯救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以後不准再信奉龍王。我們深受龍王迫害，毫不遲疑的答應了她，後來章丘連年大旱，我們去求那女子，她要我們每年交出一個人。」

  老人說到這裡，停下來喝了口水，又繼續說道，「這後面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老人嘆了口氣，低著頭坐在那裡，不再說話，這時，身旁一直沉默的王筠倉說話了，「後來你們發現，那個青衣女子就是曾經被你們祭龍王的少女，她死後化作了惡鬼旱魃，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拯救你們，而是為了報復。她要你們送上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將她送到水裡當龍王夫人的人。」

  老人瞪大了眼睛，看向王筠倉，滿臉驚駭，「你，你怎麼知道。」話還沒說完，一隻手從他的胸口掏出來，他的動作太快，饅頭都來不及阻止，他的手上一顆血淋淋的心臟還在輕微的跳動，她臉上王筠倉的面容消散，露出了本來面目，一張慘白的女子的臉，身上一身青色的衣裳，帶著冥府幽冷的氣息。

  「這是我的最後一個仇人，我的親生父親，我的仇已經報了，我也將離開此地，這裡能不能得救就看你們了。」旱魃說完，消失在了原地，至於王筠倉，他此時已經走到了城門口。

  看著地上失去心臟倒地的老人，小蒲心裡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了他面前，還是以那樣殘忍的死法，他一時間難以接受，只覺得胃部一陣陣發酸，他想吐，同時他看著地上刺目的鮮血只覺得眼前一陣陣頭暈。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王筠倉和李大人見了面，他們決定對張天師和雹神說出真相，王筠倉再次見到雹神，哀求不止。

  天師低頭想了半天，就對雹神囑咐說：「你可以把雹子下到山谷里，不傷害莊稼就行了。

  這裡貴客在座，走的時候注意斯文一點，不要驚動人。」

  雹神走到院中，忽然腳下生煙，雲霧繞地，過了一刻多鐘後，他便極力飛騰，開始和樹一樣高；再一飛騰，就與樓閣一樣高，最後霹靂一聲，向北飛去。房屋震動，桌上的餐具也搖搖晃晃。

  王筠倉害怕地問，「他這是去打雷嗎？」

  天師說，「這還是剛才我告誡了他，不然的話，平地一聲就去了。」

  王筠倉後來派人去章丘查詢，果然這一天下了雹子，下得溝滿壕平，可莊稼地里只下了幾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