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感動上天的善心

  少年想走，許裴送了很多魚給他，少年不要，「屢次喝你的好酒，這點小事不用感謝！如果你不嫌麻煩，我常來找你。」

  許裴說，「才相見一晚，怎麼說多次？如果你願意幫我，我是求之不得，可我怎樣報答你的情意呢？」

  於是許裴便問少年姓名。

  少年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姓王，你見面就叫我六郎吧。」

  王六郎說完，便告辭而去。第二天，許裴將魚賣掉，順便多買了些酒。晚上，許裴來到河邊時，六郎早已在那等候，二人便開懷暢飲。飲幾杯後，六郎便為許裴趕魚。

  就這樣半年過去了。有一天，六郎忽然悲傷的對他說：「你我相識，情同手足，可是，我們馬上就要分別了。」

  許裴非常詫異，問六郎為何，六郎考慮再三，才說：「既然你我親如兄弟，我說了你別驚訝。其實我是一鬼，只因心中有牽掛，一直不願意離開，如今見了你，我也還願。以前你之所以捕到比別人更多的魚，是我暗中幫你驅趕，以此來酬謝奠酒之情。明日我在此地做鬼的期限就到了，將有人來代替我，我將要投生於人間，你我相聚只有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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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裴聽了有些害怕，但是因為長期相處，知曉他不是個惡人，現在他要走了反而難過起來。

  他斟了滿滿一杯酒捧在手中：「六郎，我敬你這杯酒！希望你喝了之後一路好走。你我從此不能相見，雖然我很傷心，但你由此解脫災難，我應該祝賀你！」

  二人繼續暢飲，許裴問六郎：「誰來相替你？」

  王六郎說：「兄長明天可在河邊陰處等候，中午的時候，會有一女子渡河，溺水而死，她就是替我之人。」

  二人聽到村雞鳴叫，方灑淚而別。第二天，許裴在河邊暗暗觀看，會發生什麼事情。

  中午時，果然有一個懷抱嬰兒的婦女，到河邊便墜入水中。嬰兒被拋在岸上，舉手蹬腳地啼哭。

  婦女幾次浮上沉下，竟然又水淋淋的爬上河岸，坐在地上稍稍休息後，抱起嬰兒走了。

  當許裴看到婦女掉入水中時，很不忍心，想去相救，但一想這是六郎的替身，又打消了救人的念頭。

  當又看到婦人沒有溺死，心中懷疑六郎說的有些荒唐。當晚，許裴仍然去原地打魚，而六郎早已在那裡，

  許裴問他：「現在又相聚了，咱們先不說分別的事兒，那女子是怎麼回事呀？」

  六郎道：「本來那女子是替我的，但我可憐她懷中嬰兒，不忍心為了自己一人而傷兩個人的性命。故此，我決定捨棄這個機會，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替死的人。也許是你我緣分未盡啊。」

  許裴感慨的說，「你的仁慈之心，總會叫人知曉的。」

  從此，二人一如既往，飲酒捕魚。過了幾天，六郎又來向許裴告別，許裴以為又有替六郎之人。

  六郎說：「並非如此，我上次的好心果然感動了玉帝，因而招我為招遠縣鄔鎮的土地。明日要去赴任，如果你不忘咱倆的交情，不要嫌路遠，去招遠看我。」

  許裴道：「我初見你就覺得面熟，知曉你是個良善之人，賢弟行為正直而做了神，我十分欣慰。但人神之間相隔遙遠，即使我不怕路遠，又怎樣才能見到你呢？」

  六郎是鬼沒有淚，只是心中很感動，對他說道：「興許你我前世是兄弟，你若想再見我只管前往，不要顧慮。」

  六郎再三囑咐之後就離開了。許裴回到家，便要整理行李去招遠。

  妻子笑著說，「這一去幾百里路，即使有這個地方，恐怕和一個泥偶象也沒辦法交談。」

  許裴不聽，竟然真的去了招遠。問當地居民，果然有個鄔鎮。他找到了鄔鎮，便住進一個客店，向主人打聽土地祠在什麼地方。

  店主驚訝的說，「客人是不是姓許？」

  許裴問道：「是的，但是你怎麼知道？」

  店主又說：「客人是不是淄川人？」

  許裴答道：「是的，可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店主人並不回答，很快地走出去。過了一會，村里人紛紛到來，圍看許裴，如四面圍牆一般。許裴更加詫異。

  大家告訴他：「前幾天，夢見神人來告知：有一個淄川姓許的人將來此地，給他一些資助。因而在此等候多時。」

  許裴覺得奇怪，便到土地祠祭祀六郎，禱告說：「自從和你分別後，睡夢中都銘記在心，為此遠道而來赴昔日的約定。又因為你託夢告知村里人，十分感謝。很慚愧我沒有厚禮可贈，只有一杯薄酒，如不嫌棄，就像過去在河邊那樣對飲一番。」許裴禱告完，又燒了些紙錢。不一會看見一陣旋風起於神座之後，旋轉許久才散去。

  當天晚上，許裴夢到六郎來到，衣冠楚楚的，與過去大不相同。

  六郎致謝道：「有勞你遠道而來看望我，我很是歡喜。我現有職務在身，不便與你相會，近在咫尺，卻如遠隔山河，我心裡頭不是滋味。村中人有微薄的禮物相贈，就算代我酬謝舊日的好友。當你回去的時候，我必來相送。」

  許裴住了幾天，打算回家，大家殷勤挽留，每天早晚都輪流作東道主為許裴餞行。許裴堅決告辭，村中人爭著送來許多禮物，為他充實行裝。

  不到一天，送的禮物裝滿行囊，男女老少都聚集來送許裴出村。忽然颳起一陣旋風，跟隨許裴十餘里路。

  許裴對著旋風再拜說：「六郎珍重，不要遠送了。你心懷仁愛，自然能為一方百姓造福，無需老朋友囑咐了。」

  王六郎聽他這般說，停了風，靜靜的看著兄長，他在那河裡等了一百年，總算等到了王裴的轉世，這一世他定會有吃不完的米糧。許裴回到家裡，家境稍稍寬裕些，便不再打魚了。

  王六郎的樣子還是和他生前一樣，他與小蒲和李堯臣在廟裡說話的時候和普通人沒有區別，尤其是李堯臣和他很是投緣，兩人說著詩詞歌賦，頗有點相見恨晚的意思。

  小蒲寫下最後一個字，抬頭問道，「你是怎麼確認他就是你前世的哥哥？」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確定了，他的長相與前世幾乎沒有區別，說話、性格連走路的姿勢都相差無幾。」王六郎說道。

  「王兄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定是你們兄弟二人情深義重，這才打動上天，給了你們重來一世的機會，」李堯臣感嘆道。

  他說的不無道理，親情的力量有時候超乎想像，都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但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數，正因如此，王六郎與哥哥之間的感情才會如此難得，以至於感動了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