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棒打鴛鴦的有情人

  孫大娘知曉兒子的牛脾氣，也不說他，只對那有意說親的人說孫敬想要考個功名，現在就不耽誤人家姑娘了。

  媒人們在這裡碰壁多次，都說這個孫秀才，讀書把自己讀成個榆木腦袋，就他家中這個條件，有姑娘願意嫁過來已經是天大的福氣，還這般挑三揀四，活該娶不到媳婦被人恥笑。

  母子倆也不是不知道外面這些個風言風語，卻也不在意。安珠早就聽說過村里這位秀才，心中對他頗為好奇。

  孫敬不愛出門，安珠也只是偶爾路過他家門口遠遠的看上兩眼。她只覺得這人嫩生生的，跟那初春時節，地里生出來的嫩芽一般，好像輕輕一碰就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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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又有一股子勁，那是讀書人的脊樑，像那些嫩芽一樣，看似易折，實則生生不息。這日，孫秀才穿著一身短打出了門，他很少穿這樣的衣服，這是地里的莊稼漢們才穿的。

  他那樣的讀書人，平時都是穿布袍，雖然比不上其他書生那樣綾羅綢緞的華貴，布袍也自有其風骨。

  正是下種的時候，眼看著娘親每日辛苦勞作，再好看的聖賢書他也讀不下去了，索性也去地里忙活一番。

  安珠拎著食盒給父兄送飯，一眼就看見旁邊地裏白白嫩嫩的孫秀才，這人就算是幹活，也和別人不一樣。孫秀才拿鋤頭跟拿筆桿子似的，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逗得安珠想笑。

  孫敬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抬頭一看，就看見旁邊站著的姑娘，正所謂書中自有顏如玉，他在書里沒見過的人，竟在這鄉間的地頭見到了。

  孫敬只覺眼前像是飛來一群蝴蝶，花花綠綠的又十分好看，它們在他腦子裡起舞，成群的蝴蝶飛走以後就留下了那位美女子。

  孫敬對著安珠露出一個含蓄的笑容，可他的心跳卻不像臉上的笑容那麼含蓄，這個不苟言笑的老實秀才，為了遮掩心中的慌亂，他低頭，看著地里的作物。

  卻在土裡翻出來一根蚯蚓，有他的小指粗細，孫敬一時害怕，連退了幾步。

  孫大娘見兒子這比小姑娘還不如的狼狽樣，在心裡嘆了口氣，讓他回家拿些水來，先歇一歇。孫敬心中歉疚，只能更努力的讀書，他日高中，光宗耀祖，也能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孫敬在家中苦讀，已經到了頭懸樑錐刺股的地步，孫大娘怕他累壞了，常常給他燉雞湯，家裡養了幾年的雞，幾個月就要吃完了，她便從安家買了幾隻。

  這日，安珠把雞送來的時候孫敬正在院子裡寫字，這個時節有些許的太陽也不曬人。

  安珠一來就看到他這副認真的樣子，寫字的孫秀才和地里的他判若兩人，她一時看入了迷，呆愣在原地。

  直到孫敬走到她面前，連喊了幾聲，「安姑娘，安姑娘，你到此來有何貴幹？」

  安珠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神了，臉紅了大半，比那院裡的桃花還要好看，孫敬看著她粉撲撲的臉龐，只覺得蝴蝶們又飛回來了。

  安珠面對著孫敬，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打結了，囁嚅著說道，「我，我是給你送雞來了，你娘前兩日買的。」

  孫敬也有些緊張道，「原，原來如此，辛苦姑娘了，今天天熱，坐下喝杯茶水，我新制的花茶，十分清香。」

  安珠便坐下吃了他一杯茶水，喝完茶也不急著走，看他剛剛寫的字，誇讚道「你的字寫的真好，比我家裡掛著的那些字畫寫得好多了。」

  孫秀才不好意思道「比不得比不得，姑娘家中的想必都是名家字畫，我一介儒生，哪能比他們，姑娘謬讚了。」

  安珠不樂意了，「我雖不知你們讀書人是怎麼看字，我一小女子，不懂這些，但在我心中當是比得了，你寫的比那些好多了。」

  孫秀才心中高興，提起筆又寫了幾個字，多是些誇獎姑娘美貌的詩詞，安珠照著念道「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孫敬只看著她不說話，安珠在心裡默默念了幾遍，明白了意思，她也不是不學無術的傻丫頭，雖然比不上這秀才，但也上過幾年學堂。

  自那日後，兩人便常有來往，或是安珠借著送東西的名義去孫家見他，兩人一起寫字畫畫，或是借著幹活的名義在山上私會，孫敬情動時也會拉拉姑娘的小手，抱著她一起看看星星。

  一位婦人正好撞見了他們私會的場景。很快安珠和孫敬有染的事在村里傳開了，孫敬為了避嫌，也為了不損壞女兒家的名聲，不再與她來往。

  找了個機會去了縣裡的學堂當先生，安珠家裡的人知道了這事兒，將她關了起來，安珠不滿，對著安崇說道「爹，女兒求求你，成全我們，我們是真心相愛，他學問好，肯定能高中的，到那時我就是官太太了，爹，您臉上也有光。」

  安崇可看不上那個傻小子，怒道「你想都別想，他若是能中舉，那我長山縣不知要出多少官老爺。」

  安珠又說道「爹您為何處處如此，之前便是，如今您又這樣，您到底要把我嫁給誰才滿意？」

  安崇甩袖離開，並不回答，他心中早已有了女婿人選，是長山縣一家糧鋪的少東家。

  安珠在家中被關了半月，賭咒發誓說自己不會再和那秀才來往，安崇這才放了她，放她走以後他又讓兒子在暗中跟著她。

  身後她的哥哥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哥哥回到家中便對安崇道，「妹妹一出家門就往縣裡跑，爹，妹妹果然去縣裡了，我們是不是該動手了？」

  安崇背著手站在院子裡，雙眼緊緊盯著孫家的田地，說道「動手吧。」

  每個地界都有那麼一批不服管的混子，這些人吃牢飯吃的比家裡的飯還多，上公堂好比上茅廁，誰要是遇上這樣的人，除了走遠點，沒有別的法子。

  安崇和這些人關係不錯，其中有個領頭的刀疤臉，安崇知曉女兒去了縣城以後便找到了惡狗，同他做了一個交易。

  安珠到了縣城，四處打聽找到了孫敬教書的學堂，一個時辰後，學堂下學，學生們都走完了，孫敬才從裡面出來。

  安珠一把抱住孫敬，「你聽我說，你好好讀書，中舉了我爹就不會拆散我們了，他答應我了，在你應考前不會逼著我嫁人。」

  孫敬想起這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都看著，他竟做了如此不雅之事，連忙放開，又覺得不舍，便一直看著她。

  兩人一路往回走著，都不說話，路過一家麵館，進去一人吃了一碗陽春麵，孫敬便道，「你一人來縣裡，怕是家裡人要擔心，我等會兒便雇一輛牛車，送你回去。」

  安珠也知道自己此行不妥，答應下來，可今日趕牛車的師父歇息了，無法，只能歇一晚再回去。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兩人四處尋一處便宜乾淨的客棧，正找著呢，就見巷子裡出來一伙人，領頭的那個臉上一道疤，見了安珠便出言調戲。

  還要上手逗弄，孫敬怒視著他，將安珠擋在身後，刀疤臉給了他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幾個人沖了上來就要打他，安珠見狀心急，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防身的匕首，趁著刀疤臉不注意給了他一刀。

  她的力道雖然不大，但刀子很是鋒利，刀疤臉一時不察著了道，其他幾人見他受傷流血，撂下狠話便帶著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