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中慘案

  遇到這樣的事，兩人都很害怕，既怕刀疤臉去而復返，又怕他出了事報官到時倒霉的就是他們了。

  兩人連夜逃到了一個小鎮上，決定在那裡待幾日，到時見機行事。每日裡兩人探聽著縣裡的消息，又要提防著有人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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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敬無心讀書，連飯都吃不下去，安珠日日回想著那日的場景，她只覺得那個刀疤臉十分面熟，好像她在哪裡見過。

  安珠想著想著，腦子裡出現一個人影，那人名喚胡子昂，是她娘親那邊一位遠房表哥，她情竇初開時便喜歡上了這位表哥。

  可惜他家中的境況實在不堪，他家中父母雙亡，只留下他和一個妹妹，只是他自己也不是個上進的，妹妹出嫁以後便每日裡混吃等死，雖說也是個讀書人，卻是連秀才都沒有考上。

  安珠那時對他情根深種，常常從家裡拿些米糧錢財接濟他，後來被她爹知道以後，她爹什麼也沒說，既沒說反對的話也沒說同意。

  安珠不清楚他這是什麼意思，便還是和那位表哥來往。一天，也是傍晚時分，天色擦黑，胡子昂送她回家，就在路上兩人遇到了一夥歹人，那人的臉上沒有刀疤，但身形和樣貌和前幾日的人一模一樣。

  遇到那伙歹人以後，兩人也如這次一樣成功逃脫，只是沒多久她那位表哥便上吊自殺了，安珠至今也不知道緣由。

  如今往事重演，她不知道這次遭殃的又是誰。

  兩人在鎮上待了六天，沒有聽說縣裡傳出有關他們的事，便準備離開。孫敬將安珠送回了家中，只是今日村裡的人態度奇怪。

  一路上走過都有人對他露出同情的神色，不似以往那般指指點點，孫敬心中疑惑，回到家中才知曉為何那些人會同情他。

  孫敬的娘，孫大娘瘋了，他家中好似進了盜賊一般，東西遍地都是，連他娘平時最寶貝的那幾身衣服都被扔在地上。

  陪在孫大娘身邊的是一位老鄰居，孫敬覺得好像做了個噩夢，只是這夢卻怎麼也醒不來，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得他心口發苦。

  他問鄰居大娘，「嬸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嬸子嘆了口氣說道，「五日前，有一伙人找上門來，他們說你犯了人命官司，打傷了人，那人現在還生死未知，要你娘把家裡的錢財都交出來，否則就要報官抓你。你娘起初還不信，後來找人去縣裡打聽，這才發現你失蹤了，走的時候還跟著安家的小姑娘。你娘知道這下壞事了，又四處打聽那伙人說的是真是假，又想找你的下落。三日前，那伙人又來了，拿走了你家的地契，又搶走了好些東西，你娘氣不過和他們動起手來，許是被人打傷了頭，現在竟變成了這般痴傻的樣子。」

  孫敬看著一貧如洗的家和瘋癲的老娘，悲從中來，天要亡他，他一時站不穩險些昏死過去。就在孫敬為家裡的事焦頭爛額之際，安崇卻十分快活，他和那刀疤說好了，這次若是得手，便分他五十兩銀。

  刀疤臉卻不樂意了，「我這可是第二次幫你，這些個田地值多少錢，你心裡也清楚，我們兄弟出生入死，你就這麼打發我們？」

  安崇眼饞孫家的田地已久，便想了這麼一個主意，讓這伙潑皮幫他把地弄來，他再給他們些銀錢便是。

  他是知道村里那些人的，別說他們不會輕易賣地，即便是賣，這價錢可就不好說了，如今有了這夥人，做這些事就容易多了。

  安崇早就防備著他們有這一出，所以這次他提前報了官，拿到地契以後，衙役們便到場了，他也早已買通了這些衙役，保管這些人進去了就出不來。

  安珠察覺到父親做的事，與他對峙，這才知曉原來那位胡表哥也是被他爹逼死的，再想到如今孫家的事，她只覺自己罪孽深重，穿著一身紅嫁衣便跳了井。

  孫大娘瘋了沒幾日上吊自殺了，孫敬那日早起，推開門就看見院子裡那棵桃花樹下吊著的人，如今他在意的人都死了，孫敬舉起家裡的刀也抹脖自殺了。

  孫敬死後到了陰間，在地府等著投胎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叫胡子昂的人，說起他的死因，原來他們都是被安崇給害死了。

  孫敬死不瞑目，在地府化作了惡鬼，胡子昂賄賂了一位鬼差，送他返回人了卻心愿。

  此時，人間已到了秋收之際，安崇正在田間指揮著佃農們幹活。安崇種的蕎麥熟了，割了堆到地邊。

  為了提防鄰村偷莊稼的賊，安崇就命令佃戶趁著月光用車運到場上。

  等佃戶裝車推走後，他自己留下守護還沒運走的莊稼，頭下枕著長矛，露天躺在地上，稍稍閉著眼休息。

  猛然間他聽到有人踏著蕎麥根走來，吱吱咯咯地響。

  他心想可能有賊，猛一抬頭，見一個大鬼，身高一丈多，紅頭髮，亂鬍鬚，已經走到身前。安崇很害怕，來不及想別的，猛地跳起來，用長矛狠狠刺去。鬼大叫一聲，像打雷一般，隨即就不見了。他怕鬼再回來，就扛起矛回村。

  走到半路，遇到佃戶們，安崇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並告誡他們不要再去了。大夥還有點不大相信。

  到了第二天，把蕎麥曬在場上，忽然聽到空中有聲。

  安崇大驚，「鬼來了！」

  安崇喊完就跑，大夥也跟著跑。過了一會兒，沒有事，又紛紛回來。

  安崇命大夥多準備一些弓箭，等候鬼來。又過了一天，鬼果然又來了，大夥亂箭齊發，鬼被嚇跑了。

  此後的兩三天沒有再來。蕎麥曬打完畢入了倉，場上仍有亂麥秸稈。

  安崇命佃戶收集起來堆成垛，他在垛頂上用腳踩實。等垛高數尺時，他忽然在垛頂上望著遠處高喊：「鬼來了。」

  大夥急著找弓箭時，鬼已經到了安崇身邊，安崇倒在了垛上，鬼啃了他的前額一口就走了。

  大夥都到垛上去看時，安崇的前額已被那鬼啃去了手掌大的一塊皮肉。

  安崇昏迷不省人事，大夥抬他回家，很快就死了。

  從此以後那怪物沒有再來，也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怪物。後來村里一位老人得到孫敬託夢，這才將安崇的罪行告知了眾人。

  孫敬的故事講完，小蒲問他，「你不是化作了高大的惡鬼嘛，怎麼現在還是文弱書生的樣子？」

  「化作惡鬼後我四處躲藏，害怕被人看到，後來到了一處寺廟，我不敢進去，在廟門口聽了一個月的佛經，這才化作了原來的樣子，」孫敬說道。

  「那你以後準備去哪兒？」小蒲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原本我也沒有打算再在這裡住下去，以前做人的時候事事都要顧忌，沒有過過自由日子，現在成了鬼，倒是輕鬆自在了不少，在被鬼差抓到前，我要四處遊歷，看遍山川，」孫敬說道。

  李堯臣很欣賞他這樣灑脫的性格，說道，「孫兄如此豁達之鬼，實乃罕見，倘若我哪日做了鬼，必定要與孫兄你暢飲個三天三夜。」

  小蒲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自己想當鬼的，這個呆子，「你當鬼還早著呢，孫兄慢走，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還可回到這裡，我們定會助你。」

  做鬼也好，做人也好，這世上又哪有真正的自由呢，即便是成了鬼不也要受陰曹地府管制，與其去想自不自由，不如過好眼前的日子，小蒲看著孫敬遠去的身影在心裡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