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薄情寡義的負心書生

  話雖如此，徐嫣兒還是客套稱他一聲孫山平子，第二日兩人便辭別了農戶夫婦上了路，走了大約半日，到了鎮上，找了一間茶水鋪子喝茶，孫山平問道「照這樣走，再有兩個時辰便到了。」

  徐嫣兒點頭，臉上並無半分喜色。天快黑的時候，孫山平眼前出現一個院子，兩人敲門，就見院子裡出現一個老翁，徐嫣兒問道「這裡可是住了一戶姓王的人家？」

  老翁道，「你說的是王老婆子吧，她上個月就去世了。」

  聽得此消息，孫山平便帶著她先回鎮上再做打算，孫山平不知道的是，他們剛一轉身，那院子就憑空消失，好似從未出現一般。故事到此，這位姑娘的身世無需多言了，小蒲記著故事，心裡已經知道了結局，問孫太白道，「那女子是不是就是你曾祖在尋的山魈。」

  孫太白笑道，「蒲兄果真聰慧，不過這後面的故事定與蒲兄想的不一樣。」

  後面的故事確實出乎小蒲的預料，徐嫣兒假稱自己是來這裡尋找姨母，如今姨母已經辭世，她沒有去處。

  這套路，小蒲再熟悉不過了，「她是不是被你曾祖給拐回家了？」

  孫太白點頭，「確實如此，蒲兄，你莫著急，且聽我把故事講完。」

  李堯臣也不滿道，「蒲兄，你這總是打岔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每每聽到興起，你就打斷，實非君子所為。」

  

  小蒲心道，你還真能扯，這都能和君子扯上關係，但也閉上嘴不再說話。

  知道她沒有去處，孫山平就說，「嫣兒若是不嫌棄，可以同我走，我自己有一小院，雖說不大，但十分清淨，現下無人居住，你住在那兒，有什麼事也能找我幫忙。」

  徐嫣兒感激道，「公子既助我林中脫險，又陪我一同尋親，現下還要給我安排住處，如此大恩小女子無以為報，不若給公子當個粗使丫頭。我雖不如公子那般有才學，但家父在世時也曾對我多方教導，研磨洗硯端茶倒水，我還是會的。」

  孫山平拒絕道，「姑娘說的哪裡話，在下不過是見姑娘一人孤苦伶仃，聖人教導我們要仁愛，我乃讀書人，自然見不得姑娘在這世間受苦。我在寺廟中讀書，佛門清淨地，修行之人哪裡要婢女侍候。姑娘只管安心住下，切勿再提報恩一事。」

  徐嫣兒便再也沒說過要報答他的話，到了地方後，孫山平領著她到了一處小院，如他所說，地方雖然不大，但遠離鬧市，十分安靜，院子布置也很雅致，一看就是讀書人住的地方。

  要說他把這姑娘從那深山老林裡帶出來為的是什麼，可不只是他嘴裡說的那些個仁義不仁義的虛言。

  這孫太白講起自己的曾祖，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曾祖留啊。

  說回孫山平，這人雖然表面上是個十足的正人君子，但人都有兩面，另一面的他便是個風流公子。

  孫山平不僅對山野精怪感興趣對這美人更有興致，尤其是像徐嫣兒這般氣質出塵的女子。只是他抱有那樣的心思，也不會表露出來。

  徐嫣兒別的本事沒有，卻有一身認藥的好本事，為了報答孫山平，她便常常獨自一人去到山林里，說來也怪，平時採藥的老師傅都弄不到的珍貴藥材，她卻輕易就挖了一籮筐。

  光賣藥就掙了不少錢，兩個月後徐嫣兒已經小有積蓄，她自己在城裡買了一個更大更漂亮的院子，寫在了孫山平名下。實際上徐嫣兒並不是第一個住進這院子裡的女人，在她之前已經有過好幾任女主人，只是都不長久。

  孫山平在對付女人這件事上遠比讀書在行，他擅長用文人那一套來打動她們。

  念幾句酸詩，寫幾頁表達愛意的書信，時不時的送上幾朵南山上摘來的野花，這些毫不費力的東西卻能輕易獲得徐嫣兒的芳心。兩人雖然沒有成親，但很快就過上了如膠似漆的生活，孫山平也不再住在寺廟裡，搬回了那座小院。

  這年秋，孫山平去府里考學，一去半個月，再回來那院裡一個活人沒有，只有一具女屍。

  女屍孫山平認識，便是這院子的上一任女主人，名叫紅娘，孫山平初識她的時候她在大街上賣身葬父。雖說她那時她穿著一身粗布衣，臉上脂粉未施，孫山平還是一眼看出這是個難得的美人。

  如同幫助徐嫣兒一般，孫山平出錢幫助她葬了父親，知曉她無依無靠，便將其安置在小院內，後來便是同樣的套路。

  紅娘心甘情願與他過了一段有實無名的夫妻生活，最後孫山平以家中逼他娶一門當戶對的女子為由打發了紅娘。

  沒想到現下竟然死在了這裡，紅娘是上吊死的，一條白綾就掛在門口的大樹上，孫山平進門便看見樹上的屍體，嚇得屁滾尿流，報官後官府的人說她是自殺而亡。

  故事到此，李堯臣搖頭嘆道，「孫兄，你這位曾祖所作所為，實在是，實在是…」後面幾個字，他搖頭不語。

  小蒲追問道，「實在是什麼啊？」

  「實在是不叫人，」李堯臣說完又歉意的看向孫太白，解釋道，「孫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是說…」

  說了半天也沒憋出幾個字，還是孫太白大度道，「李兄的意思我明白，曾祖的作為，我們當晚輩的難以公正的評價，我也為那位姑娘感到不值。」

  聽他這麼說，李堯臣也就不再說些什麼。

  繼續說回故事，「徐嫣兒消失後不知去向，此後孫山平將院子賣了出去，考了幾次也沒有考上功名，在家裡的安排下娶妻生子，但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

  開頭說的那位闖入孫山平房內的怪物便是化作山魈的徐嫣兒，孫太白還說，孫山平曾經收到過一封書信，來信人便是那位名叫徐嫣兒的女子，原來她本是嶺南大山裡的一隻山魈。年幼時跟隨父母在外闖蕩，救下過一個叫孫山平的小男孩。

  後來徐嫣兒長大了，方才知曉自己不過是個面貌醜陋的怪獸，她想變成如人類一樣漂亮的女子然後和那個人類小孩在一起，便用自己二十年的陽壽換取了一枚易容丹。服下後她可擁有兩年的人身，這就是孫山平後來遇到的徐嫣兒。

  兩年的時間很快，眼看著徐嫣兒就要變回山魈，她原本想和孫山平說出真相，就在這時紅娘出現了，徐嫣兒知曉了她的過往。心中雖然痛恨孫山平無情，但還是將這一切都以書信的形式告知了他。

  孫太白最後說，那出現在我曾祖房裡的山魈，想必就是這變回原形的徐嫣兒了，她始終忘不了我曾祖。

  李太白走後，李堯臣一個人喝起了悶酒，他對小蒲說，「人有時候還不如怪物呢，那位山魈姑娘一片深情，卻遇到孫山平那樣的人，叫人意難平。」

  小蒲勸道，「情愛之事，本就如此，你哪能叫這世上每個痴戀的人都得償所願呢，山魈姑娘縱然結局不好，但是和孫山平在一起時，她也開心幸福過。」

  雖然這幸福和快樂十分短暫，但這世間的事哪件不是如此呢，誰又能保證所愛之人不會變心，情之一事最是讓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