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瞳人語·軟飯硬吃|浪蕩的書生

  來這裡以後小蒲還沒去過大城市，聽說李堯臣要去長安一趟，他也眼巴巴的想跟著去，當然了他也是帶著任務去的。

  他這次去長安除了見世面，也是想去結交一下長安的文人們，到時候他的報社辦起來了，少不了和文人打交道，

  小蒲帶著錢就和李堯臣上路了。

  李堯臣曾經在長安一家書院學習過，路上他對小蒲說，「現在長安城裡的書生有點名氣的還不少，其中有個叫方棟的，有幾分才學，喜好結交，在長安也有些名氣。但是他為人很輕佻，不守禮節，蒲兄要是與他交往，不可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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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如李堯臣所說，方棟這人平日裡除了吟詩作對，最愛的就是調戲來來往往路過的婦人。

  這日，小蒲和李堯臣到了城裡最繁華的酒樓，這裡便是文人學子們最常去的地方。

  巧的是，方棟便在這樓上，李堯臣指著他對小蒲說，「那位就是方棟，和他一桌的都是長安城裡有頭有臉的人。」

  那桌的人品貌不凡，幾人吃菜喝酒，中間還要吟詩作對，酒到酣時，只聽其中一人拍著欄杆驚呼道，「那，那是不是王家女，真正是國色天香，此生若能與她顛鸞倒鳳，那我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眾書生聽得他此言，紛紛圍坐一團，只見樓下一架馬車前，站了一位穿粉衣的女子，頭上戴著緯帽，白紗垂下遮蓋住了女子的臉龐。

  看不清真容，方棟嘲笑那書生道，「人都沒見到，何兄便要去做風流鬼，若是這帽檐下是個老婦人，何兄豈不虧了。」

  話音一落，眾人大笑，書生不與他們計較，只說道，「你們啊你們，活該娶不到美人，那王家的馬車你們都不認識？再看那位小姐身邊的丫鬟，能有此等姿色，主人家該是何種容顏。王家女你們總聽說過吧。」

  方棟身旁一位穿綠衫的男子拎著酒壺喝了一口，看向下面那位不露面的女子說道，「你說的，莫非是那個王家？」

  書生反問道，「這長安城還有哪個王家？」

  書生們齊齊不說話，盯著樓下的女子，似要把人看出花來，就在這時，城中一陣怪風，吹得女子近旁的桃樹花枝飛舞。花瓣洋洋灑灑，女子頭上的白紗吹起，露出那張比三月桃花還要嬌艷的臉龐。

  樓上的書生們紛紛亂了心神，響起一陣砰砰砰的聲音，原來是手上的酒杯酒壺拿不穩，落到了地上。

  方棟看著樓下的女子，只覺眼花繚亂，呼吸不暢，手腳發軟，神志不清了。

  待到風停了，女子乘上了馬車，樓上的書生們還盯著那地方，半晌沒動靜。

  最先發現王家女的那位何生，最先醒了過來，轉頭就見方棟那副痴痴傻傻的樣子，一扇子敲在他腦袋上，「方兄，回神了，怎麼樣，是不是也想同我一起去那地府當風流鬼。」

  方棟笑笑，沒說什麼，眾人坐回桌上，也不說什麼詩文了，一個個的把那王家女誇得是天上有地下無，原本這種場合方棟最起勁，但是現下他一個人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何生見了笑道，「怎麼，方兄被那女子攝去了心魂？」

  方棟喝著酒問他，「何兄，看樣子你對王家的事知道的不少，給我講講。」

  何生也倒了一杯酒，坐下與他幹了一杯，「我與那王家女的哥哥相熟，自然是知道一些，你若是想聽，也不是不可，你家中珍藏的那幅仕女圖。」

  「你先說說，我若是滿意了，仕女圖給你也無妨。」方棟大方道。

  「我說方兄啊方兄，你不會真對那王氏動心了吧，你這樣折騰沒用，王家女自幼就和他表哥定親，輪不到你。」何生說道。

  「她那位表哥是何人？」方棟問道。

  何生說道，「張家七郎，張桓。」何生又陸陸續續說了不少王家的事。

  方棟不再問，與何生約好明日將仕女圖給他。兩人又喝酒，何生卻又說，「不過我聽說，那小姐不願意嫁。」

  方棟問，「此話怎講？」

  「我聽王家哥哥說他家中妹妹為了婚事鬧了多次，想是不願意，我也不知為何。」何生話畢，兩人沒再說王家之事。

  跟著那幾人從酒樓離開，小蒲拉著李堯臣跟上了方棟。

  方棟此時已經是酩酊大醉，一路上唱著淫曲小調，瘋瘋癲癲的模樣哪有平日的風流樣子。

  一路穿街過巷，走過不少高門大戶，最後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小巷子內，又往巷子裡走了數百步停在了一處小院前。

  方棟拍門，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一位小婦人，模樣端莊，臉上略施脂粉，雖沒有王氏那般艷麗動人，但也是小家碧玉。

  門一開，方棟一屁股坐在了門口，婦人無奈道，「相公，你怎的又喝多了。」說著便把人扶了起來。

  奈何婦人生得小巧，把這麼一位七尺大漢抗在肩上，實屬不易，一路踉踉蹌蹌的好一會兒才進了院裡。

  第二日一大早，方棟出現在了城中一個字畫鋪子，找老闆拿了一副贗品。

  方棟拿上畫就要走人，只聽店老闆在後頭說道，「方棟，你祖父過世以後方家就落寞了，你不善經營，把家產敗了個一乾二淨，現在竟然淪落到靠假貨充面子。你方家的先祖都在下頭看著呢，你就不怕他們來找你？」

  方棟卻道，「老闆也是個生意人，難道不明白，這做大買賣講究一個以小博大，你看我今日落魄，又豈知日後方家不會東山再起。」

  方棟與字畫鋪老闆說話的時候，小蒲正假扮客人在鋪子裡看畫，聽見兩人的對話，心中更加確定，這個方棟有鬼心思。

  方家曾經的宅子一個月前抵押了出去，方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裝作自己還住在裡面的樣子，在門口將畫遞給了何生，何生卻與他說了一個大消息，「王氏五日後就要出嫁了。」

  方棟問道，「嫁的可是張七郎？」

  「應是他沒錯，這個消息一出，那些個風流才子，個個惋惜的不行，長安城第一美人，馬上就要變成第一美婦囉。」何生感嘆道。

  「既如此，美人已無望，你便同我去參加一個詩會，聽說會來不少才子佳人。」方棟說道。

  何生見他竟絲毫不受影響，奇道，「方兄一點不惋惜？」

  方棟搖著他新弄來的摺扇，笑道，「何兄說得好，天下多的是美人，何苦為了這麼一個婦人浪費好光陰，正是春日好時節，應當及時行樂才對。」

  「對對對，方兄說得對，及時行樂。」何生拍掌，十分高興。小蒲此時在長安城內已經呆了有些時日，天天請那些個文人墨客吃飯喝酒，身上帶的錢花得差不多了，臨走前邀請與他交好的文人以後有時間去淄川找他。這才和李堯臣回了家，就在他動身的前一天王家女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