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含恨而終成惡鬼

  宋書權強了秀蓮，那以後他常常趁著曾棋文的老母睡下後前來與秀蓮私會，初時秀蓮反抗，也曾三尺白綾懸在樑上一了百了，但還是被宋書權救了下來。

  她不敢報官，也不敢與他人說起此事。

  再說宋書權，他對秀蓮沒幾分真心，每次來私會就會吹滅蠟燭，或者不看她受傷的左臉。

  行事完畢以後，宋書權還要與她對詩，秀蓮恨極了他，哪裡肯說，宋書權便百般折辱，秀蓮還是不張嘴。

  曾棋文這一去一年多沒有消息，眼看著科考已經結束，秀蓮日日等著他歸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的死訊。

  曾棋文的屍體被送回來的時候，秀蓮發現自己已經身懷有孕，孩子當然是宋書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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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棋文科考後返鄉的路上遇到大雨，山上的滾石落下來，他沒能逃掉，還是宋書權帶著人把他從石頭底下挖了出來。

  曾棋文已死的消息，秀蓮沒有告訴曾大娘，老人年紀大了，哪裡受得了這般打擊。

  秀蓮在靈堂前哭了三天三夜，宋書權替她操辦葬禮，縣裡的書生都來弔唁，贊宋書權仁義，更願意與他來往。

  曾棋文下葬後，秀蓮日日穿著素衣，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沒多久便病倒了，宋書權本就不願與她再來往，這日便是來與她斷絕關係，因著半月前他已經娶了新婦。

  見她病倒請了大夫來看，知曉她有孕在身，便將她接回家裡。

  秀蓮從此沒有再邁出過宋家大門一步，她住在偏院一間小房子裡，每天一日三餐猶如豬食，這是宋書權的夫人故意苛待她。宋書權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秀蓮生來頑強，即便如此那肚中的孩子還是好好的。

  八個月後，她突然發動，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宋夫人便出現了，在她疼痛難忍之時，讓人把她扔到了井裡，秀蓮含恨而終。

  老婦人的故事到這裡就告一段落，當年的三人，除了宋書權都死了。

  後來的故事小蒲是從宋書權家中一位老管家口中得知，許多年後，宋書權的兒子宋玉叔帶著母親回了老宅，這母親便是宋書權的妻，現在被尊稱為太夫人。

  一天夜裡，兩個侍女侍奉太夫人，在大屋子裡睡覺，聽到院子有「撲撲」的聲音，就像裁縫工人正在給衣服噴水一樣。

  太夫人便喚侍女起來，然後在窗戶上出了個洞偷偷的看，只見一位老太婆，身材矮小，還駝著背，白色的頭髮像掃帚一樣挽著，帶著一個髮髻，大概有二尺長，圍著院子轉圈，跑得很急，步子也像鶴一樣很大，邊跑邊噴水，且噴水不停，好像噴不完一樣。

  侍女很驚訝，把情況告訴了太夫人。太夫人聽了也很驚訝，從床上起來，兩個侍女扶著太夫人來到窗下，一起看著。

  院子裡的老太婆忽然來到窗前，直接把水噴到窗戶裡面；窗戶紙破裂了，三個人都摔倒在地，但是家裡人都不知道。太陽出來了，家人都來了，敲門也沒人答應，這才覺得事情不妙。

  撬門而入，看到太夫人和兩個侍女一同昏死在一間房子裡。

  其中一個侍女胸口還有溫度。

  把她扶起來餵了點兒熱水，過了一會兒醒了過來，就把之前的所見所聞告訴了眾人。

  宋玉叔來了，悲痛欲絕。仔細找了找那個老太婆消失的地方，挖了三尺深，逐漸露出白髮，再往下挖掘，挖出一具屍體，就像侍女晚上見到的那樣，臉面又肥又腫像活人一樣。宋玉叔叫人把骨肉都敲爛，皮膚裡面都是清水。

  清水在地上流動，顯現出字跡來，宋玉叔定睛一看，那幾個字乃是，「世間恩怨了，大仇終得報」。

  這幾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那位老管家並沒有說，直到小蒲找到了當事人宋玉叔，他生得很是俊美，如今雖已是而立之年，但那相貌卻好似二十來歲的小伙。

  看得小蒲嫉妒不已，感嘆這女媧造人還真是不公平，他可能就是給女媧練手的。

  而這宋玉叔怕是女媧的畢業作品，宋玉叔知曉小蒲的來歷後並不願意將家中的事說與他聽，端起茶杯就把兩人送走了。

  小蒲不死心，拉著李堯臣在人家家門口蹲守，這天夜裡下雨，兩人還是不願意走，宋玉叔沒辦法，只能對他說了，他說「我年幼的時候家父便去世，當時我並不知曉父親為何而亡，只記得他的屍體旁都是水，母親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後來母親帶著我離開此地，若不是近日調回來當差，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回來。」

  「那女鬼死後留下的幾個字你可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小蒲問道。

  宋玉叔搖頭，「我只當她是作惡的鬼怪，無意深究那幾個字的含義。」

  小蒲心中又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還沒有說出來，旁邊的李堯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世？」

  小蒲朝他豎了個大拇指，跟著他久了，連這都知道了，不愧是他李兄，這個學習能力，沒話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不是我娘的兒了？」宋玉叔問道。

  李堯臣點頭，「你娘可能就是那個女鬼，她叫秀蓮，以前是個青樓女子，你爹強迫了她。」

  李堯臣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宋玉叔的身世，他卻不相信，「你這等信口雌黃！」

  「你可以問問你家那位老管家，他肯定知道當年的事。」小蒲說道。

  宋玉叔雖然覺得兩人是在胡言亂語，但他心中還是有了懷疑，一日夜裡他夢到了死去的女鬼，醒來後冷汗涔涔，找來管家問話，他說起了當年的往事，「你是那女人的孩子，夫人只生了兩個女兒，也就是你的妹妹，宋家無後，夫人便把你當親子撫養。」

  宋玉叔大受打擊，回到家中看著那幾個字痛哭不已，世間之事實在難料，上一輩的恩怨已了，活著的人卻不知該如何自處。

  小蒲寫完故事也唏噓不已，原本他就猜到這故事必定十分狗血，但那秀蓮死後化作女鬼還被親兒子殺死是他沒有想到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只知道現在他得讓人通知會員們，茶館又有新故事要出來了。

  文末再給大家補充一下，這故事中的宋玉叔是有真實人物的，即宋琬，宋琬生於1614年，1673年逝世，字玉叔，號荔裳，萊陽人，也就是現在的山東萊陽。

  清初著名詩人，與施閏章齊名，時稱「南施北宋」，著有《安雅堂集》。宋琬為順治四年的進士，那一年是公元1647年，授戶部河南主事，調吏部稽勛司郎中，後遷浙江、四川按察使。詳細記載在《清史稿·文苑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