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秦以川的夢

  子彈的速度本應該是人類根本無法捕捉的，可是秦以川太了解荀言，也太了解顧瑾之，在荀言行動的一瞬間他幾乎就預判到了一切，在顧瑾之的扳機扣動之前，他已經飛身擋了過去。

  深夜裡仿佛閃過了一串火光，又好像沒有，江邊升騰起一層一層濃郁的霧，霜露濕重，轉眼之間已到凌晨。

  秦以川看不清周圍，只覺得心口的位置猛然一疼，強大的衝擊力將他狠狠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一空，墜落而下。

  身後就是十米高的山崖。

  荀言的眼神像把刀一樣驀然閃過鋒利的冷光，將殷紅羽往繩索的方向扔過去，也不管殷紅羽有沒有抓住，自己也跟著不要命似的跳下去。

  殷紅羽氣得險些大聲罵娘，她的右手脫臼使不上力氣，只能靠左手和胳膊用力絞住登山繩，咬牙控制著速度往水面上落下去。

  殷紅羽心道，但凡荀言那個殺千刀的沒有動老娘的胳膊，本姑娘一定能順著繩索爬上去，留你們兩個王八蛋在淹死在水裡！

  江水中先後響起兩聲落水時的悶響，殷紅羽也顧不得罵人，重重落在漁船的甲板上，江面黑黢黢的一片，根本看不見人的影子。

  殷紅羽心裡一急，連身後的襲擊的都沒有注意，等到勁風落在身後的時候，再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風聲獵獵。凌晨十分竟比深夜更冷上幾分。

  

  顧瑾之緩緩將槍收起來，一直站在隊伍末尾的黑衣男人走過來，把面罩和頭盔摘下來，露出來的，正是鄭陽的臉。

  鄭陽：「顧隊。」

  顧瑾之：「底下的人都盯著呢？」

  鄭陽：「江水下早就被布置了漁網，人已經被救上來了，按照計劃，已經放他們走了。要派人追蹤嗎？」

  顧瑾之：「不用，荀言太謹慎了，我們為了騙過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籌備，如果追蹤一定會被他發現，我們的安排就一定會被他猜出端倪。」

  鄭陽擔心：「可是秦以川從來沒有接受過特情訓練，我們事先的計劃也沒有知會過他，就這樣把他放進鯊群里，不會出事嗎？更何況現在連殷紅羽也被搭進去了。」

  顧瑾之：「秦以川的安危，荀言比我們更上心。當年安排他們見面是對的。秦以川什麼都不知道，對他來說才是最安全的。荀言也不會殺了殷紅羽，不然剛剛有的是機會。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海豚了，有弱點的人，對付起來會更容易。」

  鄭陽沒說話。

  顧瑾之：「收隊。讓今天參加行動的兄弟都隱匿起來。除了我的命令，誰調動都不必聽從。」

  鄭陽應了，但是沒走，顧瑾之看他一眼，鄭陽才猶豫道：「顧隊，上頭那邊，你怎麼交代？」

  顧瑾之：「你聽到荀言剛剛打算和我們交換的情報了嗎？」

  鄭陽：「鳳凰？」

  顧瑾之：「做個樣子，去查鳳凰，上邊的人自己就會慌了。」

  鄭陽：「不真的查查隊長的消息嗎？」

  顧瑾之：「鳳凰如果真的要躲，憑我們是查不出來的，所以不用費那個力氣。警局的事情安排好了嗎？準備一下，今天就離開義塘。」

  鄭陽：「你們先走。」

  顧瑾之的目光投過了，鄭陽解釋：「秦以川和荀言家裡還養著一隻三條腿的兔子，我去安置一下，不然回頭這兔子餓死了，老秦回來非得找我拼命。」

  顧瑾之點頭同意，鄭陽看著綠蘿的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裡，沉默地站了一會，重重嘆了口氣。

  秦以川心事少，平日裡大多數時候除了吃喝玩樂就是睡覺，他幾乎不怎麼做夢。

  但是現在，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實在夢裡。

  但是這個夢又太真實了，有那麼幾個瞬間讓他覺得，這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夢，他自己本來就已經死了。

  四周是一大片空曠的峽谷，山石嶙峋，層巒疊嶂，隱天蔽日。

  峽谷中心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江河，一個人躺在江水邊上毫無知覺，像是死去多時的屍體。

  像是他自己的屍體，但是仔細看過去，又分明是荀言的臉。

  秦以川的心臟宛如被緊緊攥住，心房心室擠在了一起，壓迫得讓他有種喘不上氣的窒息。

  他衝過去將人扶起來，手指剛要碰到荀言的臉，荀言卻突然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疏遠又冷漠。

  血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來，順著石頭落在江水裡，帶起一片淡淡的紅。

  荀言：「秦以川，你後悔嗎？」

  秦以川一把抓住他的手，想說話，可是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荀言又露出那種讓人陌生的笑來：「我遲早都會死在顧瑾之手裡的，你為什麼又要跟過來呢？這種地方，你進來就出不去了。」

  秦以川在心裡問：那你呢？

  荀言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笑，等笑夠了，他才像聽見了秦以川的心聲一樣，說：「我早就出不去了，也不想出去。認識你挺好的，就是時間有點短。你們家的包子很好吃，可惜以後都吃不到了。」

  秦以川的心臟尖銳地疼起來，劇烈得一點都不像幻覺，他看見河裡的血的顏色突然變得越來越深，最後幾乎整片河灘都被染成了鮮紅。

  荀言的臉色蒼白得像沒有上色的畫像，眼睛裡帶著一點從來沒見過的眷戀和悲傷。

  「荀言！！」

  秦以川猛地睜開眼睛，一雙手按住他幾乎要從床上竄起來的身體，河灘和荀言的影子都消失了，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個陌生的昏暗的房間。

  尖刀：「秦副隊，醒了啊。」

  秦以川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向坐在床邊叮了噹啷玩遊戲的尖刀，擰著眉頭厭煩地道：「把你那遊戲聲音關小點，公共場合，注意素質。」

  尖刀：「這就你我兩個人，算什麼公共場合？我就不關，關了聲音玩遊戲多沒意思。」

  秦以川頭疼：「做個人吧你。這什麼地方？」

  尖刀：「我不知道。我不認路。」

  秦以川：「這是鯊群的據點？」

  尖刀：「我不知道，他們沒說。」

  秦以川：「他們是誰？」

  尖刀：「老大不讓我告訴你。」

  秦以川：「荀言呢？他怎麼樣？」

  尖刀：「老大說他不在這。」

  秦以川：「你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

  尖刀的眼睛終於從手機屏幕上挪開：「你怎麼罵人呢？還當警察的，這麼沒素質。」

  秦以川：「荀言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怎麼身邊就收了你這麼個貨？瞅你那戰績，小學生閉著眼睛都比你打得好。」

  尖刀：「你行你來！」

  秦以川：「十分鐘推不倒對方水晶我跟你姓！」

  尖刀把手機一塞：「我現在就給你計時，十分鐘差一秒鐘你都姓……媽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你就跟老大姓，改名叫荀以川！」

  秦以川：「我要贏了你跟我姓秦，跪下叫哥！」

  尖刀：「誰怕誰！」

  十分鐘後，王者榮耀VICTOR！

  秦以川得意：「18個人頭，10個助攻，全場MVP，服不服？」

  尖刀不敢相信：「你作弊了吧？」

  秦以川：「你的手機我上哪作弊去？趕緊的，剛才你自己說什麼來著？」

  尖刀不情不願：「大哥。」

  秦以川：「大點聲。」

  尖刀不情不願但大了一點聲音：「大哥。」

  秦以川：「再大點聲。」

  尖刀：「姓秦的你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