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地下室

  鄭陽搖頭：「這個視頻拍的可一點閒情逸緻都沒有，你們看，視頻剪輯過的，將畫面放大了並且經過清晰度處理，但是哪怕這樣也看得出來鏡頭晃動非常嚴重，而且角度是自上偏下的，很像是一個人卡在座位上，然後艱難地拿出手機拍下犯罪證據。當時寶馬車上的孩子可不是嬰幼兒，而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他完全有能力做這件事。」

  李小白懷疑地道：「但是這個案子的報告中完全沒有提到這件事，現場遺落的手機里也沒有發現類似的視頻。」

  秦以川道：「如果他是用微信對話框直接拍攝視頻發出去，手機里同樣不會有視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秦以川道：「李小白，帶一隊人盯緊岳陽，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鄭所，荀言，我們去查寶馬車主的家屬。」

  李小白應了一聲，轉而又想起什麼，問：「秦哥，紅姐呢？」

  

  秦以川道：「法醫室荊藍說需要她幫忙，現在應該還幫著驗屍呢，你回頭有需要直接叫她支援。」秦以川說著，又額外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李小白點頭，目送秦以川出去，困惑地撓撓頭，轉而就講將秦以川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拋在腦後，點了幾個搭檔，開著車往東郊客運站的方向去了。

  寶馬車的車主姓陳，家中只有妻兒和上了年紀的母親，出事當天正開車帶著兒子和母親去妻子的單位，一家人已經定好了自駕游的民宿，打算去給妻子柯雯慶生，只是沒有想到只不過是等一個紅綠燈的功夫，一家人就徹徹底底天人永隔。

  柯雯家住的是一個還不錯的家屬樓，秦以川調取了最近三天的錄像，發現柯雯大多時間都待在家裡，幾乎沒有怎麼出過門，也沒有任何人曾經到過她家裡，三天時間只有兩個外賣員來送過兩次外賣。家屬樓的物業對柯雯家經歷過的車禍也有所耳聞，嘆息道柯雯自從丈夫兒子都因為車禍而死亡之後險些崩潰，起初將全部心力都放在了起訴上，但是自從肇事者跳樓之後，她就徹底失去了希望，整日整日躲在家裡幾乎不出門，也不肯見任何人，可憐得很。

  秦以川對受害者家屬的遭遇也確有唏噓，然而當他反覆看過監控之後，卻找出了幾分不對勁兒的地方。

  「荀言你看，這個外賣員騎的電動車，是不是有點眼熟？」

  荀言和鄭陽都湊過來，物業連忙將視頻切換到大屏幕中，外賣員穿著一身藍色的外賣服，帶著頭盔和手套，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辨別具體身份的特徵，只是騎的那輛灰紅相間的電動車，和他們查出曾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的電動車一模一樣，甚至連右側尾燈的破損都一致。

  鄭陽道：「現場那個電動車不是證實是偷的嗎？怎麼，難道那個小賣店主也有嫌疑？」

  沒有人回答鄭陽，荀言眯著眼又盯著監控畫面看了看，緩緩搖搖頭。

  秦以川的眼睛一亮，解釋道：「不對，這兩輛車並不是同一個，是有人故意用兩輛非常相似的電動車混淆視聽，試圖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車被偷的小賣店主身上。你看，監控中這輛車右側後雖然同樣又破損，但是位置並不是一模一樣，這輛車的破損更居中一些，看起來更像是被故意砸出來的。」他說著問物業：「能把監控再放大銳化一下嗎？」

  物業聽著他們的討論雲裡霧裡，聽見秦以川的要求立刻點點頭，將這一小段視頻截下來，也不知道用什麼軟體刷了一遍，清晰度果然高了許多，處理過的視頻再放大，畫面定格在外賣員上，這一次就連物業都發現了問題：「這軟體不愧是我花大價錢買的，的確好用，誒，這送外賣的……是個女的吧？」

  秦以川道：「把外賣員進去的監控畫面再處理一下，同樣放大。」

  物業的工作人員照做，當一進一出兩個畫面都被放大後放在一起對比的時候，幾乎不用費太多心思就能察覺出區別。

  進去的外賣員和出來的，根本不是一個人。

  秦以川：「把周邊的監控都找出來，看這個出來的外賣員去了哪個地方。」

  要查一個外賣員的去向並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秦以川結合從家屬院小區拿到的監控視頻，再配合調取的交通探頭，很快就發現這個外賣員去了東郊一處很偏僻的群租公寓，一直到很久之後才出來。

  群租公寓的隱患相當大，租客幾乎不用提供任何的身份證明，只要給房租就可以有棲身之所，秦以川過去的時候只見到了一個上了年紀的門衛，但是這個門衛只是被公寓業主以每個月六百塊錢工資雇來的，對業主的情況一概不知，秦以川只好又安排著人查監控，幸好為了防止租客損壞公寓設備不賠錢就跑路，這裡的監控設施還算完備，把六層樓的監控都掃了一遍後發現，雖然假扮成外賣員的女人十分熟練地儘可能地沿著監控死角走，但畢竟沒有完全躲開監控，秦以川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確認那女人進入的並不是供人居住的客房，而是出租出去供人做倉庫的一處半地下室。

  根據門衛老人回憶，這處地下室是早在半年前就已經租出去了，具體租給誰他也不知道，裡面堆放的東西都是一些廢舊電器，門衛一直以為是堆廢品的。地下室一共有兩個門，一個是從公寓內部進入，另一個則是在公寓樓後有一個窄門，但是那個窄門早就鏽死了，從來沒有人看管。

  秦以川和鄭陽分了兩路，鄭陽帶著幾個人從公寓內的門進去，秦以川和荀言則繞道了公寓樓後，從前門到後門只有一個非常狹窄的小過道，連荀言這麼清瘦的人都要微微側著身走，路面都硬化過，清理得也算乾淨，但也因為如此，他們不可能從這條路上再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公寓樓後的確有一個一人多高的窄門，門是鐵質的，多年以來的風吹雨打早就鏽跡斑斑，裡面的人不可能從這個位置出入。

  鐵門右側有一扇同樣破舊的窗戶，因為處於半地下，窗戶的頂部只到秦以川的小腿，玻璃是碎的，纏著幾個蛛網，地下室沒有燈，借著不怎麼亮堂的光線，隱約可以看見地下室里橫七豎八地散落著很多物件，最中間的地方似乎有個什麼東西正在蠕動。

  秦以川眯著眼睛艱難地辨認：「那是……什麼人？！」

  秦以川正盯著地下室看，眼角的餘光一晃，無意中瞟到拐角處有一道凜冽的白光一閃而過，他的聲音一出，藏在另一側拐角處的人立刻扣動了手裡的扳機。

  那道白光已經飛快衝了過來，直刺秦以川的胸口，秦以川撐著牆面閃身一躲將那東西避過去。

  荀言已經趁著這個空擋飛檐走壁似的衝上去，秦以川連他的動作都沒有看清，就聽咔嚓一聲脆響之後立刻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