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會死人的夢

  荀言瞥他：「忍一下，或者你去把前邊的車清理掉。」

  秦以川探著腦袋往前看了看，灰著臉縮回來：「得了，前邊那兩輛車剮蹭了，正鬧著呢，咱倆今晚哪兒都別去了，你定的賓館位置在哪？我直接訂外賣送過去。」

  荀言：「已經發到你手機里了。我們明天一早就去周凱旋的老家。曾強當年沒死，周凱旋的死亡說不定也有問題。」

  秦以川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周凱旋的死因是白血病，這個和曾強的落水失蹤可不太一樣，假設周凱旋真的沒有死，那這其中涉及到的人可多了。」

  荀言：「其實也並不一定，如果是我要假死脫身，只需要一個診斷證明，一個死亡證明，或者還有一個火化證明，要拿到這些證明並不難，只要花一點錢，甚至能把醫院的病歷都完善得天衣無縫……」

  荀言的話突然頓住，像是意識到什麼事情一樣，微微抿緊嘴唇。

  一直等下文的秦以川疑惑地抬起頭來：「怎麼了？接著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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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言搖搖頭，說：「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原來沒有考慮到的事情。」

  前面的車經歷過漫長的停滯之後終於挪動起來，荀言後面的話都收了回去，開著車慢慢跟了上去。

  秦以川訂的外賣已經提前送達，放在賓館的前台，秦以川提溜著外賣盒，艱難地刷了房卡，咬著牙腹議荀言什麼時候有事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去，他這後背的傷口疼了一天，現在正是需要幫忙的時候，卻半個人影都沒有。

  帶傷的人不許吃辣，秦以川只能退而求其次，定了不加辣的麻辣拌，這種沒有靈魂的麻辣拌吃的秦以川兩條眉毛都快擰到一起去了。

  等他一盒麻辣拌吃完，荀言才拎著一個塑膠袋子走進來，嗅到滿屋子的麻油味道不由皺了皺眉：「你這吃的是什麼？」

  秦以川把餐盒放下：「這是沒有湯也沒有辣的麻辣燙，學名麻辣拌。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所以又額外買了份照燒雞腿飯，在桌子上自己拿。我吃完了，去洗個澡。」

  荀言的目光立刻遞過來，秦以川舉起雙手：「保證傷口不碰水，您放心。」

  荀言將目光收回去，拿出外賣在另一張小桌子上坐下，照燒雞腿飯吃了兩口後，想了想，又把外賣袋中剩下的那份微辣口味的麻辣拌拿出來。

  縣城的酒店不算星級，沒有細心到提供浴袍，秦以川只能厚著臉皮裹著浴巾急匆匆地出來，往被子裡一鑽：「小荀同學，幫我把空調打開，這地方的暖氣管是不是故障了？凍死小爺我了。」

  荀言把空調遙控器扔給秦以川，起身將空掉的外賣盒丟進垃圾桶收好，看了一眼正裹著被子玩手機的秦以川，道：「過來。」

  秦以川茫然地看他。

  荀言用眼神指了指床頭櫃，言簡意賅地說：「換藥。」

  秦以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色逐漸微妙起來，荀言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將碘伏和消毒棉簽拆開，秦以川有點忸扭的將被子掀開，露出後背上一條十幾厘米的傷口，沒有紗布遮掩，這傷口顯得格外猙獰。

  等荀言替他貼好紗布，看了一眼手機，說：「很晚了，你早點睡。」

  秦以川：「你不打算睡？」

  荀言：「這案子不清不楚的地方太多，我需要再梳理一次。」

  秦以川用枕頭捂住耳朵：「小荀同志，你這麼敬業，顧瑾之的隊長都應該讓給你來做。」

  荀言非常輕蔑地哼了一聲。

  秦以川見荀言不理他，討了個沒趣，再加上奔波一天也的確耗精力，隨手將空調關掉，案子的片段一個字一個字地在腦海里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酒店的隔音不大好，後半夜的時候也不知是隔壁還是樓上，似乎湊了一桌麻將似的，吵吵嚷嚷折騰不休。

  秦以川被吵得半睡半醒間，冷不防聽見了身側有急促的呼吸聲，他將手機的手電筒燈光打開，模糊的光線中能看見荀言閉著眼，眉頭正深深地皺起來，宛如夢到了什麼不太愉快的事情。

  秦以川不放心地爬起來，伸手去握荀言的手，指尖還沒等觸及他的皮膚，就見荀言冷不防睜開眼睛，手腕飛快地一轉，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錯身而起，將他重重摔在床沿。

  席夢思的床不硬，但是這麼結結實實地撞在他後背的傷口上，讓秦以川整個人眼前一黑，劇烈泛起的疼痛讓他的大腦有短暫的剎那空白，荀言一雙漆黑的眼睛不帶任何感情，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荀言……」秦以川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底擠出來的，「我是秦以川，你怎麼了？」

  黑夜宛如墨色，將荀言原本白皙的皮膚襯托出幾分令人心冷的幽暗，秦以川只覺得喉嚨隨時都會被荀言捏碎，再加上後背的傷口被卡在床沿，疼痛與窒息感交織而來，讓他喘不過氣來。

  一直隔了好一會兒，陌生的冰冷的神色才從荀言的臉上慢慢褪下去，他緩緩鬆了鬆手指，秦以川下意識偏頭躲開，捂著喉嚨警惕地問：「你怎麼了？」

  荀言的反應似乎慢了不少，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收回手，啞著嗓子問：「你沒事吧？」

  秦以川簡直快委屈死了：「您看我這像沒事的樣子嗎？要不是小爺我身體素質好，現在您老人家又得打120了。你現在醒了沒有？認得我是誰了？」

  荀言垂下眼。

  秦以川最見不得他這幅樣子，道：「別愣了，既然清醒了，趕緊拉我一把！」

  荀言猶豫了一下，秦以川見狀只能自己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借力站起來。

  秦以川：「你做夢了？」

  荀言：嗯。

  秦以川匪夷所思地又問：「你每次睡覺的時候都這麼危險嗎？旁人一靠近你，就和要命似的？不過不是別人要你的命，而是你要別人的命。」

  荀言：「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但並不是所有時候都會這樣。所以我從來不在值班室和別人一起休息。」

  秦以川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倒霉還是慶幸，只能將話題一換，問：「你夢到了什麼？」

  荀言：「周凱旋可能會死。案發地是一個類似度假村似的溫泉池，他死於溺水，但是夢裡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溫泉池並不深，他不可能是自行溺水，很可能是被人殺人滅口。」

  秦以川：「你知不知道夢裡的案發地具體是什麼地方？」

  荀言：「是一個叫御水清城的地方，其他的我不確定。」

  秦以川打開手機的地圖軟體，輸入御水清城，只有兩個相同的地點名稱，一個是北方省市的住宅區，遠在幾千里之外；而另一個則是休閒娛樂區，就在雲南轄區內的一個地級市內。

  秦以川立刻站起身來換衣服，對荀言速聲道：「立刻去機場，我現在訂最近的機票，如果趕不上就讓范局和機場打招呼，周凱旋很可能就在淮安市的這家娛樂會所，我叫紅紅先過去盯著，周凱旋絕對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