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荀言的懷疑

  來電是信息庫的，死者的DNA和指紋比對匹配的結果出來了，是一個早年間已經被登記死亡的人，名叫曾強，年齡43歲，因為一場意外事故落水，家屬在河道里打撈半個月，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家屬等了多年，終於接受了他落水死亡的事實，將他的身份信息註銷了。

  但是因為是失蹤默認死亡，所以他的身份信息一直還停留在信息庫中，這才能夠在關鍵時刻找出死者的真實身份來。

  殷弘寧在現場找到的那一小片玻璃碎片的檢驗結果出來的也很快，從上面檢測出了利多卡因，這是一種治療急性心肌梗死時的藥物，但若用量過大或靜脈注射過快，會導致血壓下降和心跳驟停，嚴重者可因循環衰竭而死亡。

  曾強並沒有心肌梗死的病史，但是在進行屍檢的時候，法醫也的確又從死者的體內檢查到了利多卡因的殘留，可以證實是有人刻意給曾強注射了過量的利多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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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的確沒有任何爭執打鬥的痕跡，曾強死的很安詳，看上去就好像他是心甘情願被殺的一樣。」殷弘寧百思不得其解，「這個人會不會是自殺的？」

  秦以川：「原則上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屍體的詳細照片呢？有沒有在身體上找到針孔？」

  「有照片。」殷弘寧立刻又從一旁拿著相機的警員手裡挑出幾張照片，拿過來給秦以川，「右手上臂後側的位置發現了一個針孔。」

  「這個位置你自己比劃一下。」秦以川把一根筆給殷弘寧，「你把這根筆當作注射器，試試看你能不能把注射位置選擇在這個地方。」

  殷弘寧向來聽話得很，立刻用一種不太自在的姿勢模擬了一下，皺著眉頭說：「能做到倒是能做到，但是這個位置選得也太偏了，一般來說注射藥物多選擇靜脈注射或者上臂的三角肌，就算是自殺也沒有理由選擇這麼偏僻的部位吧？」

  「就算是他殺，這個兇手也非常的不專業，所以才會在現場遺留下一個玻璃瓶碎片沒有發現。」秦以川搭話，「但是我想不通，一個這麼不專業的兇手，是怎麼讓死者心甘情願不反抗的？」

  殷弘寧：「會不會是那個洗錢團伙？如果他們下了命令，曾強會不會真的就選擇用自己的死亡來干擾警方的視線？」

  「現在所有的猜測都沒有根據，一切都得看證據。」秦以川將照片還給殷弘寧，「仔細勘察現場，回頭看顧隊怎麼說吧。」

  痕檢勘察現場，秦以川幫不上什麼大忙，顧瑾之也已經將排查社會關係、調取周邊監控等一系列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秦以川和荀言從現場出來，沿著冬風蕭瑟的馬路漫不經心的走，腦子裡各種念頭轉個不停，一時半會又抓不清楚突破口，兩個人都有的沉默。

  一直沿著馬路走了不知道多遠，連小區門口成片的警車都看不見了，荀言才在一個上了年紀的小公園門口停下腳步，看著秦以川，說：「我夢見了一個人。」

  秦以川茫然了短短一瞬間，隨即才意識到他說這句話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你夢見了誰？」

  荀言的目光沉甸甸的，帶著讓人看不透的深淵，他說：「我夢見了我。」

  秦以川幾乎是下意識地臉色一白，心臟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線高高地提起來，懸在半空。

  荀言看著他的臉色突然變了，才意識到他會錯了意，解釋道：「這個夢和原來的不太一樣，我只是夢到了我的過去，並不是死亡，你不用這麼緊張。」

  秦以川好像聽見自己的心臟高高墜落回胸腔的聲音，他咬著牙垂了一拳荀言的肩膀，惱火地問：「夢到了什麼？」

  荀言的眼神有一閃而過的茫然，他說：「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座海島，我和他們在一起，親手殺了一個人。」

  秦以川：「他們？他們是誰？」

  荀言搖頭：「我也不知道，夢裡是個很玄的感覺，我看不清那些人的臉，但是很清楚的知道那些人是他們。」

  秦以川：「稀奇古怪的夢誰都會做，我還夢見過我繼承了蜘蛛俠的衣缽，取代范局成了局長呢，雖然有時候你做的夢的確玄乎，但是也別自己嚇唬自己。」

  荀言：「不，你不知道海島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秦以川，我今天和你說這件事，並不是單純地想和你分享我的夢境，而是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秦以川被拜託兩個字唬的心裡一顫，問：「你想要我做什麼？」

  荀言道：「我知道你手裡有一些警局之外的資源，所以我希望你能查一下我的過去。我很懷疑關於我車禍導致腦部受損的說辭，我會頻繁夢見海島，夢見船和大海，但是從來沒有夢見過有關車的任何事情。而且我會對海鮮有很明顯的應激反應，這些都不會是憑空來的，所以我懷疑……」

  秦以川：「你懷疑你的家人在欺騙你？」

  荀言：「不僅僅是家人，還有范局，我想你也感覺出來了，范局對我非常照顧，這種照顧是不正常的，我的父母不是警察，我也並沒有在公安系統做出任何的突出貢獻，哪怕是因為我的成績或者天賦，也不至於讓范局做到這種地步。他把我安排在市局的內部，如果換個角度來看，他並不是照顧，也或許是監視。」

  秦以川一時語塞。

  荀言說的這些他其實很早之前也懷疑過，只不過後來與荀言越來越熟悉，他開始有意識地忽略這件事。

  荀言的身上有太多讓人看不透的地方，以至於在最開始，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心生忌憚。

  「我知道了，我會替你查的。」秦以川到底還是答應了，不過他的答應必須有條件，「但是有一點，你必須答應我，無論我查出什麼，假設，假設你身上真的存在什麼問題，你也不許瞞著我，試圖一個人解決。」

  荀言看著秦以川神情上幾乎溢出來的不安，笑了笑，點頭：「好，我答應你。」

  市局的案情會議只有刑偵隊的專案組參與。十幾個人把小會議室圍得滿滿當當，范局年紀不小，拿著泡著枸杞菊花茶的保溫杯旁聽。

  顧瑾之見人都到齊了，清了清嗓子道：「快鹿集團的案子大家都參與了，也知道這是一個什麼規模的犯罪團伙。涉案金額400億，現在已經追回390億，但是這些資金的具體來源，我們還沒有查清楚，只知道幕後的聯絡人是一個叫做劉老闆的人，而這個劉老闆很可能是境外洗錢團伙的一份子。」

  顧瑾之頓了一下，才接著說：「但是你們不要以為這個案子是經偵的，我們作為輔助組就掉以輕心。這個人，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吧？」顧瑾之按了一下播放器按鈕，會議室正中央的顯示屏幕立刻出現了紅鬼的照片，「這個人代號紅鬼，說白了他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打手，幾天前他跟蹤了殷紅羽，並試圖綁架她，當然這個行動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