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扭曲了的靈魂
2024-05-10 23:56:05
作者: 蕭有錢
隔了好一會兒,感官才逐漸恢復過來,他把堵在胸口的一口氣吐出去,齜牙咧嘴地問:「荀言?」
荀言坐在他身邊,一隻手還被他攥在手裡,血淌了一大片,有他的,也有荀言的,顯然是被碎玻璃劃傷的。
秦以川歪著頭看著荀言的手,荀言的手一看就是學霸的手,纖細修長,骨節分明,若是在上學的時候,只消拿著一根筆什麼都不做,全校的女生日日都得爭搶著偷看他。
這麼想著,秦以川突然覺得有點遺憾,遺憾自己怎麼就沒有在更早的時候認識他。
他看得出神,荀言被他盯得不自在,輕咳一聲,問:「你怎麼樣?」
秦以川:「放心,沒事。」
「再沒事血都要流幹了,你倆一起做乾屍去吧。」耳側傳來殷紅羽滿帶怨念的聲音,「趕緊鬆手,醫生快給包紮一下,我們小荀這手可不能落了疤。」
秦以川這才把荀言鬆開,看著已經被撲滅得七七八八的民宿,問:「王小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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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羽:「已經送縣裡搶救去了,不過憑我的經驗,這人十有八九救不回來了。行了,您都這個狗樣子了,省省心吧,這些事都往後挪挪再說。先跟120回去,全身上下檢查一遍,可別摔出個好歹來。警局給殘疾人的那點慰問金都不夠您秦老闆塞牙縫的。」
秦以川一聽錢立刻警惕起來:「我這是因公負傷,檢查費不用我出吧?」
殷紅羽:「瞅你那德行。」
殷紅羽那嘴就和開過光似的。秦以川和荀言被送進醫院檢查做了一堆,除了有點軟組織挫傷和被碎玻璃劃了幾道小口子之外沒什麼事,可是王小川送進醫院不大一會兒就不行了,沒搶救過來。人死如燈滅,重重線索也就斷了,王小川就成了那個薛丁格的真兇,都懷疑他,可是就拿不出證據。
秦以川不甘心,從醫院出來又直接去看守所提審了陳志平,陳志平一聽說王小川已經死了,沒費多大力氣就承認一切都是王小川指使的。王小川教唆李哲放火,又讓陳志平給提供了汽油,為了轉移警察的注意力,王小川又故意導演了僱傭徐圖盜竊柴油的鬧劇,卻沒想到許文強養的狗發財個頭不大卻那麼凶,是真的敢咬人的。王小川為了毀掉證據,一直盯著許文強,知道許文強將沾染他的血的布條帶走了,便處心積慮地用帶著徐圖的血的布條玩了一出狸貓換太子。許文強當時忙著去跑車,壓根沒注意布條已經被王小川換走了。
王小川的屍體損壞並不特別嚴重,腿上那一處撕咬傷很明顯,之後通過調取許文強家附近的監控,果然也發現了王小川的蹤跡。在這件事上,陳志平並沒有撒謊。
只可惜就算陳志平說的是真的,他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教唆殺人這種事情本來就極難取證,更何況是教唆者和被教唆者都死了。
不過王小川大學本地協同調查的警察很快傳來消息,在王小東上大學期間,他的宿舍曾經發生過意外,因為私藏電器意外失火,一直和王小川不對付的室友被濃煙燻嗆死亡,造成了不小的影響。當地警方也調查過,最終沒有找到什麼線索,便當做意外處理了。
如今把事情聯繫到一起看,顯然這個案子並不是意外。王小川這個人,可比表面上看起來的樣子狠辣多了。
王小川的民宿受損程度不高,李小白帶著人把王小川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到警察局,連小學時候寫作業的筆記本都沒落下。沒地方找線索的警方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這一堆廢品似的書本電腦上。電子產品交給網警去查痕跡,紙本書籍加班加點一個一個翻。不得不說王小川實在是個特別戀舊的人,小學三年級的日記本還留著,字雖然寫得歪歪扭扭的,可是內容讀起來卻有點觸目驚心。
日記本寫的不是日記,而是童話,主人公都是一個小男孩,從他父親的葬禮開始寫起,七八歲的小孩子和母親一起處理父親的屍骨,家產被惡毒的親戚奪走,母親帶著他背井離鄉,在半路上遇到一個男人,男人願意和他們一起生活,把他們一起帶到一處海島。男人很喜歡媽媽,卻並不喜歡小男孩,總是有一些陰謀詭計傷害他,而媽媽因為太愛這個男人,便也逐漸離小男孩越來越遠。時隔兩年,媽媽又給他生下一個弟弟。
小男孩非常不喜歡弟弟,直到有一天,他無意中吵醒了弟弟,弟弟哭鬧不停,小男孩的繼父打了小男孩,受了傷的小男孩去求母親離開,卻反而被母親訓斥。小男孩別無選擇,他只能找到機會殺死了他的弟弟。
弟弟的死雖然讓媽媽傷心了,但媽媽終於又重新開始愛他,可是小男孩卻不愛媽媽了。
日復一日,小男孩終於長大了,母親去世,他離開了繼父的家,終於變成了一個自由自在的人。可是長大了的世界並沒有變得更美好,那些虛偽的靈魂嘲笑小男孩的家境,嘲笑小男孩的困窘,高高在上的總想把別人踩進泥土裡。小男孩不喜歡這樣的世界,他開始認真的學習怎麼才能清除這些污染了世界的靈魂。
火,是淨化一切的最好道具。虛假高傲的靈魂被烈火驅散,殘忍無能的繼父也必須在痛苦中掙扎著死去。
筆記本的最後夾了兩張照片。一張是透過窗戶拍攝到的,學校宿舍濃煙中掙扎著要開窗的年輕人,另一張是黑夜中被烈火包圍,痛苦蜷縮的中年人。他們的臉上都充滿了痛苦和絕望,可照片的構圖和色彩都很美,如果不是知道照片中的人是真實發生的案件,只怕觀看者還會為這充滿藝術氣息的照片而驚嘆。
秦以川看著照片,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王小川看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心裡這麼變態。這兩張照片找人鑑定一下,如果不是合成的,就當證據報上去。王小川和李哲都死了,只剩下陳志平這一個從犯。殷弘寧呢?」
人群末尾伸出一個顫巍巍的手來,殷弘寧小心地探出頭來,弱弱地說:「秦哥,我在這。」
秦以川嘖了一聲:「躲那麼遠幹什麼?去,一會兒把證據整理一下,把起訴意見書寫了,把案卷材料給顧隊和范局簽字,送檢察院去。」
殷弘寧一聽見顧隊兩個字,頓時表情一苦,又不敢不去,只能硬著頭皮噢了一聲,又重新躲回人群後。
秦以川看著殷弘寧直搖頭,對荀言說:「那三隻小貓在市局的休息室,法醫那個叫什麼藍的小姑娘給餵過了。你要不放心就回去看看。」
荀言反問:「你呢?」
秦以川摸出手機來,一邊找電話號碼一邊說:「我不是答應了陳志平替他照顧那一院子的寶貝小動物嗎?總不能食言而肥。我給我家的基金會打個電話,讓他們過去把那群小東西先接走,免得出變故。」
秦以川抬眸,調笑問他:「不看你的心肝小貓咪啦?」
荀言摸摸鼻子,想了想,最後把目光落在殷紅羽臉上。
殷紅羽茫然:「你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心肝寶貝。」
秦以川噗嗤笑出聲來。
荀言耳朵根一紅,就聽秦以川說:「別臭美了,荀言可沒有喜歡霸王花的奇怪癖好,你忙了這麼些天,先回局裡歇著吧,順道看看小貓就行。再說我們荀言長得這麼勾人,被人家單身女法醫看上,萬一害人家得相思病怎麼辦?」
殷紅羽冷哼著啐了一聲,懶得搭理他,抓起大衣罵罵咧咧地走了。秦以川看著荀言直笑,荀言將一條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圍巾丟在秦以川臉上:「趕緊走。」
秦以川抓著圍巾笑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