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堂之門的信徒

  殷紅羽喝了口咖啡，這還是秦以川托關係從衣索比亞買來的，香氣濃郁又不過於濃烈，在審訊室中蔓延開的一股獨特的香味。

  她的語調帶著真切的疑惑：「秦以川一不是警局領導，二也沒有掌握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說為了阻止他查嚴婷和邪教的案子，你們出手又太遲了，我倒是真想不通，你們豁出命，豁出前途去陷害他到底是想圖什麼？」

  卓穎咬了咬牙，哼了一聲，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荀言。

  荀言的瞳孔瞬間變得幽深難當。

  殷紅羽笑起來：「看來你們這個天堂之門，對我們警隊的精英還真的都是深惡痛絕，嘖，只可惜啊，用的方法都太幼稚了。」

  

  正說著，耳機里突然傳來顧瑾之的聲音：「找到她的家庭信息了，卓穎的父母學歷不高，都是天堂之門的信徒，都在被逮捕的邪教徒的名單里。她供職的那個雜誌社，成員也大多數是天堂之門的成員。他們這群人應該有一個領導者，我們還在查。」

  殷紅羽面不改色地變了話頭：「你是從幾歲開始加入天堂之門的？還是從出生開始就信這個教了？」

  卓穎不回答。

  殷紅羽翹起二郎腿：「你不說也沒事，我們可以去審你爸媽。你爸媽應該不知道你殺人了吧？如果他們不供出真兇，你就是故意殺人罪，殺人償命。也不知道對他們來說，是教友重要，還是獨生女兒重要。」

  卓穎的神色果然一變。

  殷紅羽拍了拍荀言的肩膀，對一邊做記錄的警員使了個眼神，起身就要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什麼，對卓穎說：「從你進審訊室起，督察組那邊就已經對市局所有的文職人員進行調查了。你應該不知道督察組吧？那群人辦案不行，但是查內鬼，一查一個準，更別說你們還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我們現在能查到這種三無小號的手段多了去了。你猜猜那個人被揪出來後，他會不會護著你？」

  卓穎的唇色慢慢變得有些蒼白。

  殷紅羽和荀言出了審訊室，就見李小白一臉敬佩地直衝他們豎大拇指，感嘆道：「紅姐真不愧是我們市局虛張聲勢第一人，真是高。」

  殷紅羽啪地在李小白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剛才說提審卓穎她父母，和拘留所那邊聯繫了嗎？就知道在這嘮叨。」

  李小白揉著後腦勺有點茫然：「現在都快十一點了，你真要提審？」

  殷紅羽：「廢話，你沒聽見剛才范局說什麼嗎？一周內必須破案，怎麼，你想咱們集體被發配去指揮交通？」

  李小白果然一縮脖子，一溜煙跑去給看守所打電話。殷紅羽活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對荀言說：「看你臉色不好，先回去休息吧，後邊的事兒交給我。」

  荀言：「把警局現在所有人的資料給我，越詳細越好。案發現場我看過照片，處理得非常乾淨，手法也很專業。對方顯然對警方的痕跡檢查方法了如指掌，也清楚警隊的辦案流程，只是思維還不夠縝密，太過完美的案發現場本身就是破綻，再加上可能是遠程指揮的緣故，現場才留下了兇器上第三人的血跡這一關鍵線索。」

  荀言坐在車裡，翻完了厚厚一沓列印資料，「首先可以排除一線刑警，因為這些人常年出警，對各種各樣的案發現場見得多了，不會犯這樣明顯的錯誤。實習警員也可以排除，沒有經驗的人布置這樣的局需要非常高的天賦，我看了所有警員的成績單，沒有滿足這種條件的新人。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多年前曾經參加過一線行動，但是時間不長，之後轉文職或後勤的人，年齡預估在三十歲到四十五歲之間，日常生活和工作都比較低調，有完美主義傾向，幾乎不會犯錯的人。」

  殷紅羽：「工作和生活比較低調，這一點是不是就可以排除我們這最初懷疑的那幾位大佬了？畢竟這幾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是有名的風風火火，現在雖說一個一個也都是老狐狸，但跟低調仍舊完全不搭邊。」

  荀言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補充道：「這個人一定對市局的領導層很熟悉，才會故意引導我們懷疑掌握實權的人，這就把後勤部的很多人都篩了出去。這樣再算過來，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荀言的將一張個人簡歷抽出來，「錢坤，洛城市公安局局長秘書，1985年9月8日生於洛城本地，現年35周歲，畢業於淮南政法學院，漢語言文學學士學位，七年前被調任市局，一直任局長秘書。身為秘書，幾乎每天都會接觸大量的案情卷宗，所以他了解警方的破案過程。七年時間也不算短，你對他的印象怎麼樣？」

  殷紅羽想了想，搖頭說：「我沒有多大印象，只記得范局對他很滿意，范局嘛，是實打實一線立功逐漸升上來的，除了案子之外，其他瑣事有很多處理得頭疼，得虧有錢秘書在，才能把他的工作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不過你這麼一說，的確和你的側寫相符。但是我不明白，如果幕後真兇真的是錢秘書，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總不能單純看秦老闆不順眼，想替天行道吧？」

  荀言：「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他們很有可能是沖我來的，但是我身上沒有給他們留下手的機會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選了秦以川。」

  殷紅羽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小荀同志，雖然自信是好事，但是這種情況下大可不必。我們現在除了方翠然的胡言亂語之外，任何線索都沒查到，那個什麼鯊群根本沒辦法確定是不是胡編亂造的，更沒有證據證明你和他們有一丟丟的關係，拜託你不要總把無關緊要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放輕鬆點朋友，人間不值得。」

  荀言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把錢坤的資料單獨放在一個文件夾里，放在殷紅羽旁邊：「你不是最擅長虛張聲勢嗎？一會兒把這個給卓穎的父母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麼來。」

  殷紅羽嘖嘖搖頭，感嘆道：「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您這才和我們廝混了幾個月就學得這麼奸詐，往後可得變成什麼樣子？」

  荀言飛快地揚了揚嘴角，笑了一下。

  洛城第一看守所內，工作人員早就接到了警局的通知，已經提前把卓穎的父母叫到了獨立的會客室，旁邊站著兩位人高馬大的獄警，卓穎的的父母也就五十出頭，臉上卻滿是皺紋，卓穎的父親更是連頭髮都是灰嗆嗆的白，讓他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加蒼老。

  殷紅羽和荀言在會客桌面前坐下，一句廢話都沒有，拿出早就被荀言單獨挑出來的錢坤的資料放在兩位老人面前，問：「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卓父耷拉著腦袋，連眼皮都沒抬就說：「沒見過。」

  殷紅羽：「你們兩位可得想好了再說，卓穎殺人了，你們知道嗎？」

  卓父卓母震驚地驀然抬起頭來，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殷紅羽：「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卓穎現在就在刑警隊的審訊室里，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破例允許你們視個頻，但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得告訴你們二位，卓穎故意殺人還偽造案發現場，試圖嫁禍他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個刑警，如果沒有供述背後指使她的人，那她就是故意殺人，殺人償命，這種常識你們應該都知道。」

  卓父：「一定是有人利用她，穎穎從小乖巧得很，她不可能做出殺人這種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