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審訊室交鋒

  「就你那點出息。」殷紅羽笑罵了一句，用下巴指指一旁隱形人似的荀言，「放心吧，有小荀在這呢，我們找不到的線索，可不代表別人找不到。你們這群小屁孩好好學著，我們洛城市局，說不定又要出個破案鬼才。」

  荀言默默地抬頭看了殷紅羽一眼，殷紅羽風情萬種地向他遞了個媚眼，荀言剛剛咬了一口的披薩就這麼突然梗在喉嚨里，嗆得他直咳嗽。李小白和周圍一眾年輕警員先是一愣，隨即不約而同立刻捂住眼睛，差點直呼長針眼。

  屋子裡正鬧騰，冷不防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顧瑾之那張百年不遇的冷臉堪比冰川，目光一掃，剛剛撒嬌扯皮搶吃的的警員們脫胎換骨似的變成訓練有素不苟言笑的警隊精英，滿桌子披薩烤肉飲料甜湯奇蹟般被拾掇得整整齊齊，甚至已經自動做好了垃圾分類。

  顧瑾之在辦公室門口站了幾秒，荀言才慢吞吞地把最後一小塊披薩吃完，站起來，目光在顧瑾之的面上一掃而過，不知道落到了哪裡。李小白和殷紅羽同時在心裡暗道了一聲牛逼。

  在警隊這麼些年，這還是頭一遭見到有人不把顧瑾之放在眼裡。

  顧瑾之把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對殷紅羽說：「技術隊已經鑑定過了，你們帶回來的會議錄像是偽造的，也就是說卓穎沒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再加上案發現場的兇器留下了她的血跡，幾乎可以確定，卓穎就是殺死方翠然的真兇就是卓穎。你準備一下，開始審訊吧。」

  殷紅羽：「但是審訊有一個問題，我們可以審，但是她不一定會回答，卓穎殺人只是一個執行者，她並不是主謀。那個電話號碼鑑定過了嗎？」

  顧瑾之點頭：「是個三無號碼，是很多年前註冊的，暫時沒辦法找到號碼的註冊者。」

  殷紅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顧隊，要不要派人去查雜誌社所有人的底細？他們配合卓穎偽造不在場證明，這個雜誌社一定有問題。」

  顧瑾之：「雜誌社那邊我親自去，你們，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必須把卓穎的嘴給我撬開，聽明白了嗎？」

  

  殷紅羽立刻立正敬禮：「是，顧隊！」

  顧瑾之卻沒走，視線反而又往會議桌上遞了遞，殷紅羽心中頓時一虛，剛要對燈發誓再也不在辦公室吃東西，就見顧瑾之走了進來，站在桌上看了看，拿起李小白手邊那盒沒打開的烤肉披薩頭也不回地走了。李小白目瞪口呆地看著顧瑾之的背影漸漸消失，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心如死灰地道：「年終獎不多給我三萬塊錢，顧隊就永遠哄不好我了！」

  吃完了這頓鬧騰的夜宵後，已經快晚上十點了。殷紅羽在衛生間站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心疼一個多月工資才能買來一瓶的面霜，沒洗臉，只拿冷水沖了沖手，刺激一下有些遲鈍的神經。她剛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荀言也站在走廊門口，一臉倦意地捏著眉心，正在打電話。

  荀言：「嗯，人已經抓到了。」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荀言沉默了一下，見到殷紅羽過來，頓了頓，卻沒有將電話掛掉。

  殷紅羽這才想起來自己都忘了和秦老闆匯報案情。

  她走進近幾步，果然在話筒里聽到了秦以川的聲音：「……估計范局會讓你們限期破案，不過你甭搭理他，反正有整個刑偵隊擋著呢，你那小身板可別熬夜，到點了就回家，剩下的都是交給紅紅……」

  殷紅羽：「感情我在您心裡就是個干苦力的。」

  那頭秦以川似乎也沒想到殷紅羽就在旁邊，想了想，說：「紅紅，我家一日料店終身免費卡你要不要？」

  殷紅羽當機立斷表忠心：「秦老闆您放心，小荀同志我鐵定給您照顧得妥妥的！」

  秦以川這才心滿意足：「得了，我爸媽又來了，我不耽誤你們了，這人上了年紀都什麼愛好，改天應該把秦氏集團改成秦氏相親館！」

  殷紅羽沒忍住笑出聲來，荀言將手機收起來，琢磨了一下，問：「他相親去了？」

  殷紅羽擺手：「就他，一年365天能被家裡人介紹366個姑娘，但是就一個能成的都沒有，這世界上就找不出來能門當戶對還不嫌棄他虎了吧唧的女孩。這次估計又是他爸媽好不容易逮著他不用上班，可勁兒催呢。」

  荀言靜了靜，有點遲疑地問：「你們……」

  殷紅羽立刻伸出雙手：「打住！我這輩子跟著他蹭吃蹭喝偶爾跑跑腿就足夠了，可別把我和他綁在一起，我怕折壽，秦老闆這種上古神獸，沒有洪荒之力的人哪製得住他。不過人嘛，也都很奇怪，秦老闆的爸媽已經算是非常開明的家長了，可是到最後還是不能免俗，還是將催婚提上了日常。」

  荀言：「人類是群居動物，想在社會時鐘中保持徹底的獨立，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殷紅羽：「社會時鐘？啥意思？」

  荀言：「……沒什麼，卓穎呢？顧瑾之不是要求今天一定要讓她開口嗎？還有一點時間，我跟你一起去。」

  審訊室的燈光昏暗，卓穎的一頭長髮有些凌亂地隨意扎在腦後，可能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攝入水分的緣故，嘴唇上起了一層干皮，讓她的整個人顯得又憔悴又可憐。

  殷紅羽將隨身帶來的礦泉水放在卓穎面前，和荀言一左一右在她對面坐下來，靠在椅子上看著她，沒有說話。

  卓穎隔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來，看了他們幾眼，抿抿嘴巴，到底還是把礦泉水瓶蓋擰開，小口小口地喝了小半瓶，才仿佛終於被灌進了精氣神，抬頭定定地看著殷紅羽：「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殷紅羽沒搭理她，轉而看向一旁的警員：「怎麼回事？你連口水都沒讓人家喝？」

  旁邊的警員立刻喊冤：「溫水熱水冰鎮礦泉水，甚至連脈動冰紅茶我都給她拿過，可她就是不要，我總不能硬灌人家吧？」

  殷紅羽嗤笑：「行了，我知道了，人家小姑娘這是在和你玩絕食呢，只可惜道行還不夠，還得多修煉幾年。」

  卓穎的面上划過一絲羞惱，瞪了殷紅羽一眼，殷紅羽絲毫不甘示弱，目光凜冽地瞪了回去，問道：「你知道什麼叫故意殺人嗎？」

  卓穎不屑地扭過臉。

  殷紅羽：「那你知道什麼叫無口供結案嗎？」

  卓穎的眼角微微一抖。

  殷紅羽：「我知道那個人和你說過，只要你死不開口，警方就一定會拿你沒辦法，畢竟他已經替你清理過案發現場了，他確認案發現場不會留下任何線索。當然，除了你留在兇器上的血。他估計也沒有想到你這麼沒用，殺一個不會反抗的人也會割傷自己的手。」

  卓穎的神色立刻控制不住地難看起來。

  殷紅羽將她的神色變化收在眼底，語氣帶了點嘲笑：「一個成功的殺人犯最重要的就是得有良好的心理素質，不說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起碼也不要被三言兩語就挑撥得流露出情緒來。對於你這樣的人，我們有一種審訊方式叫做微表情鑑定，可以輕而易舉地知道你都做了什麼，從而完整地推測出你們的作案手法。而且，我們既然把你帶到審訊室而不是詢問室，就說明我們已經在案發現場找到了另外的關鍵性證據，完全能夠證實秦以川是無辜的。這些事情那個人是不是都沒有告訴過你？也對，畢竟他一個文職人員，對我們外勤的勘察手法不熟悉，也情有可原。」

  卓穎的瞳孔在聽到「文職」兩個字後驀然擴大，雖然轉瞬即逝，卻都被荀言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