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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Pick up Artist」案|被預言的校園自殺案

2024-05-10 23:53:24 作者: 蕭有錢

  秦以川是被一串消息的震動聲給吵醒的。

  公元2021年8月15日,凌晨1點零8分。

  秦以川剛從刑偵大隊被發配到信息處,全部的工作內容就是坐在值班室的電腦前,盯著無聊的網絡新聞和網友私信,以便及時發現任何或真或假的突發案件。

  只是出門倒了杯水的功夫,公安局的官博私信通知又已經99+,秦以川哈欠連天地打開,一目十行地掃了一眼。

  除了些垃圾營銷信息與網友閒來無事的段子之外,篩選下來,只有一個消息,乍看上去勉強與有用沾點邊。

  但也只是乍一看上去而已。

  私信內容是一個人名,一張照片,還有一個地址,一個暱稱叫荀言的人說照片上的女孩叫周月,就讀於洛城科技大學,目前已經失聯三天,很可能在學校發生了意外,並且最有可能的死因是墜樓。

  秦以川對這些犯罪預報的惡作劇向來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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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身為警察,就算知道是惡作劇,秉著寧肯白查也不能放過的原則,他還是從微信里翻出一個人,發過去一條語音消息——他剛好有個不成器的髮小,就在洛城科技大學當保安。

  凌晨一點多人家肯定不會理他,秦以川打開搜尋引擎,輸入洛城科技大學六個字,剛翻了幾個網頁,整個人便愣住了。

  荀言是最近才被派到市局檔案處工作的。

  他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好,倒不是說他睡不著,正相反,他的睡眠時間非常長。

  但每當睡著的時候就會非常頻繁的做夢,這種低質量的睡眠非常消耗他的精力。

  他看過很多的心理醫生甚至是精神科的醫生,都沒有給出很好的解決辦法。

  只說是當初那場嚴重的車禍損傷了他的大腦,頻繁的夢境是大腦為了找回丟失的記憶而進行的自我修復。

  荀言不記得那場車禍,但是他知道自己丟了記憶,並且這種失憶的狀況一直在持續。

  他可能今天會記起一部分東西,但是第二天又徹底忘記了。

  不過這種小規模的記憶紊亂並不影響他的生活,他便也沒有多大的興趣繼續治療,更沒有興趣一定要找到被忘記的過去。

  但是最近有一點不一樣了,荀言一直記得夢見那個的女孩。

  那是一天晚上,他淋了雨,當晚便發起高燒,在介乎清醒與昏睡之間的夢境裡,他發覺自己站在一所學校。

  穿著水藍色裙子的女孩,從教學樓里跑出對他揮手,氣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說:「荀言,我可算找到你了。」

  她叫周月,是荀言的初中同學。

  這是很奇怪的一種感覺,他在現實生活里分明早就忘記了自己還認識這樣一個人,但是在夢裡,他卻如此清晰地記得對方的名字。

  他身不由己地跟著對方上到了教學樓的十二層天台,但荀言隱約記得,這所學校最高的樓層也只不過是六樓。

  周月一直在對他說什麼,可是他聽不清,到最後周月沉默了,她盯著荀言,突然張開雙臂抱著荀言一躍而下,迅疾的風與強烈的失重感讓荀言的心臟猛地縮成一條線,刺耳的鈴聲仿佛是在耳骨里響起來的,恐懼與窒息逼得他驀然睜開眼睛。

  七點鐘的鬧鐘正在響,提醒他該起床去公安局的檔案室上班了。

  他最近一直在做著相同的夢,每一次從高樓墜下的感覺都能帶給他非常強烈的恐懼感。

  他按掉鬧鐘,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社交平台上仍舊在推送女大學生失蹤的消息,他不太清楚自己的夢,和這條消息之間是不是存在什麼聯繫,所以只能給洛城警方發了條語焉不詳的私信。

  距離發出那條私信已經過了六個小時,警方還沒給他回復。

  所以他打算自己先去一趟洛城科技大學。

  洛城科技大學是本市一個並不算出名的普通本科大學,管理也並不嚴格。

  他拎著一杯豆漿跟在學生們身後順利地走進校園,一眼就看到了幾百米外的十二層的主教學樓。

  十二層。

  荀言不自知地頓住腳步,這個與夢境高度重合的數字讓他覺得不安。

  主教學樓之下是大面積的硬化地,只要墜樓,就絕對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

  周圍來來往往的學生並沒有察覺出這個普通的早晨有什麼不妥,他們從荀言身邊路過。

  荀言死死地抿住嘴巴,他知道車禍後遺症的幻覺再一次不合時宜地出現了。

  青春洋溢的少女明明應該是美好的代名詞,可荀言卻覺得女孩身上酒紅色的裙子仿佛在一瞬間都變成了潑揚上半空的血,擾得他的頭劇烈地疼起來,模糊中看到有鋒利的魚叉洞穿了一個女孩的胸部,將女孩從船舷一直拖拽到墨一般的海水裡,甲板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紅痕,血液順著坡度流進了他的鞋子裡……

  荀言壓抑著呼吸勉強自己從幻覺中抽出身來。

  再回過神時發現手裡的那杯豆漿已經被他捏扁了,順著他的手灑了一地。

  他將空掉的杯子丟進垃圾桶里,還沒等轉身,一張帶著茶花香的紙巾遞到了他的手邊。

  荀言看到了拿著紙巾的手腕上帶著的BVLGARI OCTO手錶,錶盤上映出一個模糊的年輕男人的影子。

  荀言將紙巾接過來,擦了擦手,就聽身邊的那人咬著東西有一點模糊不清地問道:「同學,你們學校人文系怎麼走?」

  荀言轉過身,側光在身後男人的下頜線和鼻樑上渡出一層淡淡的光暈,不經意間微微彎著的眼睛裡顯露出一種類似輕佻的神采,整個人站在那裡,一股令人討厭的紈絝子弟的氣息撲面而來。

  荀言搖了搖頭,避開秦以川就要走,不想秦以川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哎,我好歹給了你紙巾,你也不說一聲謝謝?」

  荀言的唇重新抿成一條鋒利的線,他抬頭直視秦以川,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沒有出聲。

  秦以川一愣,手上的力道鬆了松:「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你不能說話。」

  荀言不再理他,掙開他的胳膊,只是秦以川不知道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抓著荀言的手勁兒又一緊,還沒來得及張口,就猛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驚恐萬分的尖叫,荀言和秦以川不約而同地想起什麼,同時拔腿就往主教學樓的方向跑。

  一灘血在硬化地上迸開大面積的血花,穿著水藍色裙子的女孩躺在紅色的液體中,頭骨已經明顯地凹陷下去。

  悽厲的顏色再一次勾起了令人窒息的嘔吐感,荀言強迫自己忽略周圍的尖叫聲,抬頭迅速往樓頂看過去。

  頂樓一個人都沒有,但每層樓的右下角都安裝了一個向上的攝像頭,這些攝像頭讓整棟教學樓沒有任何盲點,如果是他殺,將人推下樓的殺手必定無所遁形。

  荀言在距離周月五米之外停下來。

  一部手機四分五裂,正摔在他的腳邊,露出被崩開的SIM卡。

  荀言剛要彎腰,一個帶著手套的手將碎裂的手機和SIM卡裝進密封的證物袋。

  他不再理會自殺現場,循著路標轉到了第五號女生宿舍樓,宿管阿姨顯然還不知道主教學樓發生了什麼,正站在門口警惕地盯著宿舍樓前這個陌生的男生。

  警笛聲由遠及近,宿管阿姨好奇地向外張望。

  荀言抿緊唇,抬步剛要往女生宿舍樓里走,猝不及防被一隻手捏住肩膀,秦以川站在他身側,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疑惑:「這位同學,你來女生宿舍做什麼?」

  宿管阿姨被這兩個人驚動,冷著臉走過來:「你們兩個幹嘛的?這是女生宿舍!」

  荀言從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證件,展在宿管阿姨的面前。

  秦以川一愣,那是警察證。

  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為什麼能做警察?

  阿姨的語氣頓時遲疑起來:「警察?出什麼事了?」

  秦以川見荀言不搭話,才想起來他是個啞巴,收起了心裡的疑惑。

  秦以川正色道:「你們學校一位名叫周月的學生從十二樓跳下來,當場死亡。我們現在需要進入她的宿舍調查,以確定是自殺還是他殺。」

  宿管阿姨管了一輩子學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學校里會出跳樓的事兒,連忙取了鑰匙給秦以川,一直等秦以川和荀言上樓了,阿姨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跟上去——她還沒告訴這兩位警官周月住哪一個宿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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