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消磨意志塹壕戰，英德傷亡慘重

  陳水生和高山、劉百勝、萬平在塹壕里每天都頭頂密集的炮彈和德軍掙比挖掘速度，開始時還提心弔膽，後來已經習以為常，練就了耳邊炮聲轟鳴，低頭從容苦幹的能力。

  吃飯的時候也如此，陣地上戰事正酣，在一旁運送炮彈的陳水生他們只能窩在塹壕裡邊啃著手中已經冷硬難以下咽的麵包，和著陣地上被炮火炸的四處亂飛的泥土，仍吃的狼吞虎咽，毫不顧忌。

  這種生存能力也只有在如此特殊的環境中才能練就。震耳欲聾的炮聲，爆炸聲，機槍的掃射聲已經融入了他們的生活，戰場上平靜的時候，反而令他們不適應。

  「水生哥，你說，他們這仗要打到何時？我想家了，我可以不要錢，只要能讓我回去，都一年多了。」敵我雙方暫時處於休戰狀態，陣地上難得的平靜。萬平低垂著腦袋，無精打采的翻動著眼前土地里的碎石塊，心酸的說道。

  「快了，快了，總會結束的，拉鋸戰耗的就是時間、人力、物力，以現在雙方損耗的局面看，不會太久了。」陳水生嘆了口氣，隨著萬平的話語也想到了遠在中國的那個家。

  「我一個人最好，不想家，走到哪裡都可以，我將來還想留下來呢，呵呵。不過你們說這德國鬼子還真能耗，咱們挖，他們也挖，咱們不停，他們也不停，較什麼勁呢，都不會來個痛快點的，反正我是看不懂這仗是個什麼打法。」說話爽朗，性格急躁的高山對於這種要死不活的對峙戰，心裡惱火的很，覺得拖拖拉拉，連個盼頭都沒有，抱怨的話脫口而出。

  陳水生被高山直白中略帶俏皮的話語逗的正想發笑，此時卻從遠處傳來幾聲冷槍，水生趕緊把大家拖進塹壕深處。

  英軍士兵中沒有負傷的已經只有寥寥幾十人，很多輕傷的士兵仍舊堅守在陣地上，看到德軍新一輪的衝擊，紛紛訓練有素的快速投入到各自的崗位上。

  起初，德國人並沒有大動靜，只是由少數德軍匍匐前進小心翼翼的通過雙方交戰區域中間的無人區，試圖接近英軍這一側的幾個重點防禦射擊點　，想要先將那裡毀掉，可是幾次嘗試都被英軍敏銳的機槍阻擋，無從下手，只好作罷，不在節省所剩不多的炮彈，猛轟英軍陣地。

  

  經過一段時間的狂轟濫炸後，德軍新一輪衝鋒開始了，英軍集中火力正面迎敵，由於活火力密集，第一輪衝鋒暫時被壓制住，德軍損失不小。　還沒等英軍緩過神來，德軍就發起了第二波衝鋒，如此反覆，三次衝鋒下來，在英軍的頑強抵抗下，德國人並未撈到任何甜頭　反而折損不少。

  在作為攻方的德國人疲憊喘息時，英軍指揮部面對雙方人員嚴重損耗，彈藥都不足的嚴峻局勢下　，下達最後衝鋒的命令，雙方終於在煎熬多日後，進入到戰爭最後階段，也是生死抉擇的最後時刻，英軍士兵冒著德軍優良的武器裝備，配備了被稱為殺人利器的馬克沁機槍所組成的防禦屏障，努力向前推進。

  但是，面對世界上第一種真正成功的以火藥燃氣為能源的自動武器，馬克沁重機槍來說，英軍就如脆弱的紙片般，輕而易舉就被猛烈的活火力擊穿喪命。

  這種機槍理論射速　600發／分，可以單、連發射擊，也可以通過射速調節器調整為慢射速100發／分。機槍靈活快速的射擊性能被德軍極為推崇，它的使用令德軍在戰爭中更能爭取到主動權。從而倍受德軍青睞，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軍大量裝備MG08式馬克沁重機槍，而更多英法軍人就喪命於這種屠戮殺器。

  「不行！不能再這樣了，這一次留下幾個機槍手掩護，還有所有重傷員，其餘的人，我們全部出去，到了最後時刻，大家給我沖！」安德烈看著所剩無幾的士兵，臉上的表情極為嚴峻，但是，在他發現敵德軍也疲於應戰，打法也開始變得不那麼精準，頗有已被英軍擾亂戰鬥策略的勢頭。便再不遲疑，果斷決定趁機一搏。

  「水生，他們都走了，我好怕　，我們會不會都被打死？我不想死。」塹壕里的劉百勝此時渾身顫抖的厲害，平日雖早已習慣戰鬥就在身邊，但是不一樣的是今日卻是決戰，非生即死。

  「別怕，你還有我們這幫兄弟呢，戰鬥打成這樣，未必輸的會是我們，先彆氣餒。就是到了最後，我也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的。」陳水生扶著劉百勝的肩頭目光堅定的說道。

  「嗯，還有我，沒什麼怕的，不就是一條命嗎，大不了拼了！」萬平看見比他還年長六歲的劉百勝被嚇成了那副樣子，心中有些輕蔑的說道。而他的話令百勝和高山都震驚無比，誰也未料到這樣一個在他們眼中正青春稚嫩的少年，竟然會說出如此沉穩，大義凜然的話語。

  但是水生卻並不意外，自從那次空襲，萬平親眼見到孫東城的屍體後，眼神再沒有以前的天真爛漫，變得沉默，沒人的時候常常凝望天空發呆　，說起話來也比以往成熟許多。

  「不好了，德軍攻過來了，前面出去的英軍全部犧牲了！」張翻譯在發現身邊留下的幾挺英軍的機槍火力突然密集強烈起來後，感到形式不妙，微微彈出頭，發覺德軍正向陣地衝來，趕緊縮回頭朝著身邊的華工大喊道。

  「真的！那那安德烈對了，他們有多少人，機槍掩護還在嗎？」陳水生一聽到衝出去的英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心中一陣絞痛，開始用自己以前積累的軍事知識盤算著下面如何應對。雖然他們用英軍來自不同國家，卻同樣擁有同一個使命，保衛法國！

  「大概三十多人，火力猛，我只看了一眼，沒看太清，機槍掩護好像已經沒了。」張翻譯驚魂未定的說著。

  「好，只要那個殺人魔般的掩護已經被英軍幹掉了，我們就有救了。大家聽我說，情況危急，咱們還剩四、五十人，雖然沒有武器，但是咱們都有鐵鍬，身邊一切可以用到的東西　都可以用來和敵人搏鬥，先不要動，緊盯他們的動向。等敵人靠近我們再出去，高山　你先把我的話傳給後面塹壕的工友們，一定記住，敵未來，我不動！」陳水生話語急迫但表情鎮定的吩咐著高山。

  由於塹壕修建的一人多高，高山並不用貓著腰，一路小跑就到了後面緊緊相連的幾個塹壕，把陳水生的話一字不露的傳達給同樣輔助英軍往陣地上送彈藥，食物而滯留在此的中國勞工。

  陳水生他們背靠著塹壕的土牆，靜靜的聆聽著陣地上面激烈的交火聲，直到聲音越來越小，陳水生明白，最後的時刻到了。毫無疑問，那幾個英軍僅留的守候陣地的機槍手已經被德軍全部消滅。

  聽著敵人小心翼翼的腳步聲，水生並未動，直到德軍放鬆了戒備，前進的腳步輕快起來，水生立即做出手勢，大家依次傳遞下去，都迅速轉身，手持身邊所有可以用到的工具，踏上緊靠塹壕土牆的木踏板向上奮力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