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彘
2025-03-30 07:12:14
作者: 凶唱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總感覺是個人的話就不會這麼跟鬼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
另外,魘娘狠抓滑石門的動靜也沒了,估計她這時候正在盯著我背後的這個人看。
不知道為什麼,身後的這個人既不說話,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一直在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頂,不知道是不是想讓我鎮定下來。
而且這時候我還發現血葵爬到我身體中間之後就沒再動,它忽然沒了動靜也讓我頓時緊張了起來,因為我知道它消失的地方正距離我的胃不遠。
因為我在醫院裡的時候就招過髒東西,所以我認為我身後的這個人沒準也是。
可頭頂的觸感非常的真實,是不是說我又出現幻覺了,或者說是我被人家給勾魂了呢?
想著,背後的這個人終於開口說話了,只不過他的嗓子干啞的厲害,很像是在嗚咽。
「在這兒待了這麼多年,真沒想到如今還能看見活人,更沒有想到居然還是斷代的鬼頭人,更讓我驚訝的是原本我只是想跟鬼頭人玩玩,可沒想到卻把陳仙姑也給招來了,陳仙姑不會想弄死我吧?」
話音剛落,魘娘馬上就回答:「我還都不知道你是誰,為什麼有這種想法?難道說你認為邪靈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嗎?」
背後的男人很低沉的笑了笑回答:「看來那一次你傷的真是不輕呀!早知道你元氣大傷,我當時就該帶人把你收了才對。其實我也很佩服陳仙姑,你敢一人之力鏖戰三十位端公和稗官的高手,中了勾魂禁術之後還能把他們殺的片甲不留,看起來這花月樓在你身上花費的心血還真的是不少啊!」
「你到底是誰?能直截了當說明白嗎?你和七代鬼頭人是什麼關係?」
「想知道的話就先幫我離開這裡,我費了這麼大週摺才把你們給招來,若不是我碰了金庫,估計你們也不會找到這個荒廢的陵寢的,畢竟花滿堂在世的時候看的太嚴了。」
「你的意思是說是花滿堂把你關在這裡的?那滑石門打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出去?」
「這不都拜你所賜嗎?此事說來話長,你們還是先幫我出去之後我再跟你們細說經過吧!當然咱也得提前說好了,我幫你回憶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你可不能因為我參與過搶奪邪靈的事兒遷怒於我哦?再說了,咱們都是受害者,同病相憐才對吧?」
說完,這個人就把手從我頭頂挪開了,之後魘娘就一把把我拉到了身邊,叮囑我千萬別離她太遠,隨後就小心的又原路折了回去。
當時我還四周看了一下,可除了魘娘以外我沒看到第三個人在場,這說話的老男人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來無影去無蹤,人肯定是做不到,興許只有鬼魂才能做到這一點,想到這個我心裡就陣陣發寒,尋思那個老男人該不會是只老鬼吧?
當我問起這個老男人是誰的時候,魘娘卻沒有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
而且從老男人的話里我也了解到,當初搶奪邪靈的時候魘娘中過勾魂禁術,估計這個才是她失憶的最根本原因。
因為勾魂十法上說的很清楚,所謂的魂就是人的思想,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存在的東西,只要取了一個人的魂,就算此人再厲害也無濟於事,而當初魘娘中了勾魂禁術之後都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那麼這個女人身上的謎團就又多了一層神秘感。
慢慢的涉水往地下建築的更深處走,水裡的金屍蟲卻沒有再找我們的麻煩,並且這些該死的蟲子還在前面幫我們引路,沒多久我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金屍蟲的數量多的根本就數不清,看起來這群鬼東西一定在這裡繁衍了好久好久,要不是群體力量的壯大,估計它們也做不出盜金庫的事情來。
不過魘娘之前說過,金屍蟲就是金庫的守金屍,這些蟲子是完全和外界隔絕的,金庫周圍又有防蟲道阻止它們滲透到外界,所以金庫的守金屍想要自己出來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受了外界的幫助。
既然老男人能知道金庫所在,那麼這個人就必定是和花家有關的人,倘若真的能從他嘴裡了解到花家人以前的一些事情,說不定很多問題的答案也能就此理清。
沒過多久我們就看到了很多半人高的將軍肚瓷罐,這些瓷罐的表面也滿是手指頭粗細的小洞,跟魘娘待了這麼久,我自然知道這些瓷罐就是用來培養屍蠱的蠱盅。
可問題是這個地方當初是第十二代鬼頭人修建的,十二代鬼頭人是以稗官手段獨步天下的,雖說他也可能養蠱,但是卻不可能花費這麼大的精力去做,所以我認為這些蠱盅是後來有人帶進來的,而且此人也很有可能就是爺爺,畢竟他身上有血葵,他需要去找拔除血葵的辦法。
慢慢的往前走,我看到周圍的金屍蟲已經開始聚集成了人形,我們越是深入,這些金屍人也越多,而且它們還和人一樣站著,並且還一直在盯著我們,而看到它們我也相信了當初花月樓來明都時確實帶來了幾千人,只不過這幾千個人都被這種極其殘忍的手段做成了守金屍。
花家高祖整人的手段令人髮指,可如此草菅人命的做法為什麼就沒遭到其他端公和稗官的非議呢?難道說殺幾千個人不算是殺人如麻嗎?那界定是否刺殺鬼頭人殺人如麻的定義究竟是什麼?
想到這裡,就見魘娘忽然停了下來,之後我就跟著她慢慢的朝其中一個蠱盅走了過去。
等到蠱盅跟前的時候,眼前所見的一幕也讓我後脖根子陣陣發寒,同時我還聽到魘娘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可你究竟是犯了多大的罪過會遭到人彘酷刑呢?」
眼前的蠱盅由於周圍光線條件的影響而略微發黑,不過卻跟周圍的蠱盅不太一樣。
一路上我見到的蠱盅都是普通的瓷罐,而眼前的這個蠱盅表面卻有極其細緻的雕刻,並且高度也不足半人高,製作的工藝也非常的講究。
當然我此時關心的不是這個特製的蠱盅,而是蠱盅里這個遭受了人彘酷刑的人。
所謂人彘是始於漢代的一種殘酷刑罰,受刑的人被人剁去手腳,挖掉眼睛,拔掉舌頭,刺聾耳朵,全身塗滿能破壞毛囊和皮下組織的亞硝酸汞,使得受刑者皮膚不再生長,慢慢折磨致死,是古時最慘無人道的極刑。
看到遭受了人彘酷刑的人,我心裡多少也有了些憐憫,並且看到他還活著,頓時我也開始佩服他堅韌不屈的精神。
無奈他說不了話也聽不見我們的聲音,所以溝通起來實在是有些麻煩,可旋即我就想起了之前他跟我們在滑石門下交涉的那一幕,所以我也趕緊跟魘娘溝通。
「他都變成這樣了,我們該怎麼幫他?」
「稍安勿躁,我想他應該自有安排。」
沒過多久,我就聽到蠱盅里的人嘴裡發出了唰唰的聲音,聲音有長有短,節奏不一,不過這聲音發出之後,周圍的金屍蟲也迅速聚攏了過來,部分的金屍蟲還組成了守金屍人的模樣,外表也極其的恐怖。
又過了幾分鐘時間,組成守金屍人的金屍蟲也停止了活動,這條金屍才越發的像個人,不久還從它的口中傳出了類似是嗚咽的說話聲。
「這麼多年,要不是這些蟲子在幫我,估計我也撐不到現在,我心裡實在是不甘吶!」
「若不是你遭到了這種非人的待遇,估計你的端公手段也不會登峰造極,你就直說吧!我們應該從哪兒才能出去?」
「其實蟲子也能帶我出去,只不過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出去了,沒有人幫我的話也肯定活不長,所以我懇求兩位救人救到底,而作為報答,我會告訴陳仙姑當初發生的一切,順便也幫助新任的鬼頭人,讓他儘快成才獨擋一面。」
說完,我也發自肺腑的問道:「您老如今也算是大徹大悟了吧?」
「三十多年了,我也都想明白了,什麼金錢、權勢、地位,其實都是狗屁,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一味去爭取到最後還不是只有七尺的棺材可以容身?」
「您老說的是,不過您老出去之後有什麼打算呢?如果您老不嫌棄,我花銘可以給您養老。」
「年輕人,你心地純良,我很感激你有這份孝心,但是我不能拖累你,以後你要走的路還很長,有很多事還需要我幫忙,等出去之後你把我送到雷山凱里就可以了。」
「雷山?那不是苗疆嗎?您老是苗人?」
「這些你無需知道,知道了反而會給你帶來麻煩,只要我不死,等你羽翼豐滿的時候我自然會找你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之後忽然就問道:「你身上有血葵?你身上怎麼會有血葵的?你知道你身上的是第幾代的血葵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血葵是在我爺爺去世的當晚染上的。」
「是從花滿堂身上來的嗎?如果是的話你的麻煩可就真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