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李裳兒之怒

  「你當真是這麼認為的？」張皇後顯然沒想到夏子汐為了讓她減少罪惡感，竟然會主動替她開脫。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怪她嗎？她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之前可差點就要了她的命，她怎麼還能如此淡然？

  撐著下巴的夏子汐秀鼻微皺，然後一本正經道：「雖然你對不起很多人，而且那些孩子都是無辜的，不應該把上一代的恩怨強加在他們身上，大家都是爹生娘養，孩子們的離去，想來最傷心便是他們的母妃了。但你至少對得起張家的人，這點就足夠了。」誠然她的手上有很多條人命，但就如她所說的張家的人難道就不無辜嗎？一切的根源還是出在崔貞元的身上，他應該承擔起所有的責任，而不是隻怪她。

  「本來心情挺鬱結的，但聽你這麼一說之後，果然輕鬆了很多。」張皇後秀麗的臉上褪去了一貫的冷冽，變得溫和了不少，看著她的目光也漸漸柔和了起來，「你這姑娘的確有本事深得雲帆的喜愛，不過有你在雲帆身邊也不知道是件幸運的事呢還是不幸之事呢。」

  最後的話她帶著一絲無奈，淡淡道。

  夏子汐一愣，看來張皇後絕對是個深謀遠慮之人，這十幾年來她成長了很多，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成長為一個運籌帷幄的謀士，她能看透很多不平凡的事。

  「好了，本宮先離開了，免得引人懷疑，你好生休息著，外面的事你儘管放寬心，有我有以南。」張皇後緩緩起身，對她盈盈一笑，隨後拖地的長裙捲起一陣風，灼灼其華，風姿卓越，張皇後已經轉身離開了。

  夏子汐目送著她離去，心久久無法平靜下來。靠在靠枕上，緊繃著小臉，神情嚴肅，她心底有一種不好的直覺，總覺得這次宮變會發生一些不可預料的事。隻希望一切能順利進行吧，這可是張家策劃了十幾年的大業，可千萬不能毀了張家的希望。

  夏子汐閉上了那雙微冷的眸子，開始閉目養神，她現在能做便是好好休息，來一個甕中捉鱉。

  

  「貴妃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一側的宮人不斷地安撫著怒氣沖沖的李貴妃，一邊輕輕撫著她的背，一邊給那些剛收拾完內殿的宮女使了個眼色，讓她們趕緊下去。現在可是貴妃娘娘在氣頭上，若是再衝撞了貴妃娘娘，她們沒有一個人可以擔得起這個責任的。人家被自己兒子給氣著了，隻能在背後生悶氣，但她們可是下人，若撞在這個檔口上，挨罵事小，仗責事大。

  索性那些宮女們也極為有眼力見，立馬福身道：「奴婢們告退，貴妃娘娘金安。」便井然有序地離開了內殿，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都低著頭，慢慢走了出去。

  待內殿裡的人都清光了之後，李貴妃怒氣沖沖地一拍檀木而制的桌子，「還反了他了，到底誰才是他的親生母妃？怎麼現在胳膊肘都往外拐了！」

  「娘娘莫生氣，王爺可一直都是娘娘的心頭寶，王爺又怎麼會不知道娘娘對他的好呢，這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王爺是娘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呢。」一旁的宮人立馬輕聲安撫道，執起紫砂茶壺，往青瓷杯裏緩緩倒上了一杯飄香四溢的碧螺春，放下茶壺，拿起茶杯遞至李貴妃的面前，淺聲道，「娘娘喝杯茶冷靜一下，莫要和王爺多計較。」

  李貴妃雖然生氣，但這生的可是自己兒子的氣，也不好多說什麼。而且面前這個宮人乃是她的心腹，跟了她有二十多年了，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有感情的。她也沒有把她當做外人，一直以來都是把她當做貼心人對待。所以就算她再怎麼生氣，也不好駁了她的臉面，還是伸手接過了那杯茶，緊緊拽在手裡。

  「該死的張若雪，居然還妄想拉攏本宮的兒子，我看她在做夢吧！」李貴妃那張柔媚的臉蛋因為生氣顯得有些扭曲，也染上了一層薄怒，「張家的人果然個個都不是什麼好傢夥，整日裡就知道裝好人，以此來博取同情。以前的琳貴妃是這個樣子，後來的張若雪也是這個樣子，都是一群狐媚子的妖女，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明明張家是要除之而後快的存在，還偏生放任張若雪不管，還對她如此上心，不過是個下不出蛋的母雞罷了！」

  李貴妃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陰毒，恨意占據了她的內心，此刻的她就像是修羅地獄裡出來的夜叉女似的。

  「我的好娘娘啊，這話你可不能亂說。」一旁的宮人聽到她這番胡言亂語之後，立馬著急了，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一臉懇求。

  李貴妃本來就是個易動怒的性子，何況此刻的她還在氣頭上，哪裡會管這麼多。一側身，甩開了宮人拉著她衣袖的手，眸光了噙著一抹陰冷，整張臉變得刻薄起來，「本宮就是說了怎麼了，她既然敢做還怕別人說嗎？眼巴巴的派了她貼身的女官小桃去看本宮的兒子，呵，她可真好心，她在打些什麼鬼主意本宮會不知道？還有我的好兒子，不讓本宮派去的人進府，倒是迎著張若雪的狗進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是她兒子呢！一個整天在皇上面前耍手段的狐媚子女人也能當上這個皇後之位，可下不出蛋來又有什麼用呢，這北雲國未來的天下還不是掌握在本宮的兒子手上嗎？她也隻能拉攏一下以南，以求一個好下場罷了，可憐我家以南一直被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給利用，自己竟然毫無察覺，還一心向著她！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母後的存在了！」

  李貴妃隻要一想到今日下午崔以南怒氣沖沖地過來找她，原本她還想問一下他的身子如何，但聽說他一進宮就去了張若雪的榮華宮，氣的她兩眼一花直接倒在榻上，又聽說他在府上養病之時還見了張若雪派去的人，就更令她生氣。現在他居然還有臉以怒氣沖沖的姿態來找自己？

  李裳兒當即就下了令不見，沒想到這個混帳兒子居然在她的寢宮裡大發雷霆，見什麼摔什麼，也不管那物件究竟值不值錢，隻要是他看到了就直接摔，任旁人怎麼攔都攔不住，一時間她的寢宮裡呼聲鋪天蓋地，摔東西的聲音震天響地。直到他摔累了，把她寢宮鬧成一團亂之後才忿忿離去。

  張若雪那個女人究竟給她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以南做出如何混帳之事，不把她這個母妃放在眼裡！這一切都是拜張若雪所賜，把她的皇上拐走不說，把她的兒子也一起拐走了，此仇不報她李裳兒誓不為人。

  尖銳的指甲深嵌在掌心，開了一朵朵妖嬈鮮艷的花骨朵兒，就像是曼陀羅那般眼裡與妖艷。然而李裳兒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她現在隻想殺了張若雪那個賤人，把她狠狠地踩在腳底下。她倒要看看張若雪有什麼本事可以讓皇上對張家放棄了殺心，可以讓以南認賊作母！

  「娘娘莫生氣，氣大傷身，傷的可是您自己的身子。」宮人一看便知自己是勸不住了，也隻能讓她把氣都撒出來，這樣她心裡應該能好受一點。何況現在也沒有外人在場，這些話也隻有她和娘娘二人知道，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曉，所以她也就不再多言了。

  李裳兒的目光依舊陰冷，但是眼神空洞，越過面前的一切她仿佛看到了張若雪得意的笑容，咬了咬牙她惡狠狠道：「張若雪你別太得意，總有一天你會輸在我的手裡，到最後你肯定是我的手下敗將，到時候本宮一定會送給你一份大禮，讓你好好享受一番人生的樂趣。」

  宮人立在她的身後，垂下了腦袋，宮裡最好的生存法則便是：聽不見，看不見，唯有如此你才能活得長久，知道的秘密越多，越是容易死。她在太子府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如何保全自己，眼不見耳不聞，更別說進了宮了，不僅要恪盡職守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要戰戰兢兢地做好自己這個人。所以往往這個時候她便要裝聾子，裝瞎子，唯有這樣她才能保全自己，這邊是在宮中的生存之道。

  「可惜的是，她比自己的表姐在這勾引人的手段上還是欠缺了些，怎麼都達不到琳貴妃的功力。當初的琳貴妃可是把先帝迷得隻愛美人不愛江山，被唬的直接就把江山拱手送給她們張家，廢太子，要立琳貴妃的兒子為太子，這可是北雲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事情，明明皇上才是先帝的嫡子，憑什麼要讓他人？小小年紀的崔雲帆能做什麼？不管是仗著有父皇、母妃的寵愛在宮中為所欲為罷了。索性有皇上在，方可保全了這崔家的天下，若是落在張家人手裡那還了得，豈不是反了天了！若是知道張家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嫡女是個不簡單的角色，在她進宮之際本宮就應該殺了她，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