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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生而為人

2025-03-24 22:33:43 作者: 奈之淺

  「她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因為早產導緻難產去世了,袖藍也是從那個時候就落下了病根。所以這十幾年來張太傅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給予了她所有的一切,既當爹又當娘,為了袖藍和他夫人,他在張夫人走後,便再也沒有娶妻生子了,把袖藍這唯一的女兒保護的格外好,給予了她兩份愛,所以也就造就了那個心地善良,時時刻刻都在溫暖別人的張袖藍。」張皇後似是陷入了回憶,話語染上了一層不可抹去的悲哀,眼角的淚水輕輕滑過臉頰,讓原本驕傲的她帶上了一絲柔和。

  夏子汐靜靜地聽著沒有開口說話,不想打斷她的回憶。因為她能感受到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之間的情義,在清雪公主對這個世間充滿了厭惡與憎恨的時候,袖藍就像是一位天使從天而降給予了她希望,贈予了她最美好的一段友誼。但人生就是如此的反覆無常,人有生老病死,悲歡離合,袖藍自是沒有逃過這個劫難,早早的離去了。帶給清雪的便是無盡的傷痛,永遠都無法抹去的傷痕,在時間的推移下,不會淡忘,反而會越發的深刻。

  「袖藍離去後,張太傅因為悲傷過度一度昏厥了過去,但崔貞元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他隻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面對。於是我便站了出來,告訴他,我願意替袖藍進宮,以此讓張家和崔貞元形成兩極格局,互相牽制,這對張家百利而無一害。越是放在明面上的,崔貞元越是不會多疑,所以這步棋,是一定要走的。張太傅和小小的雲帆都不肯同意,因為覺得我進宮肯定是九死一生,崔貞元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屬於張家的人的。但我苦苦哀求了許久,跪了三日,張太傅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終究還是答應了。」張皇後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內響起,帶著一絲冷意,臉上的神情也突然有所轉變,怒氣染上了那張雍容華貴的臉,「崔貞元害的張家如此,這筆帳我是一定要和他算清楚的。在喝下絕子湯的時候,我知道那個古月國的清雪公主已經真正的死去了,留下來的便是張家嫡女袖藍,張家的仇我一定要替他們報,一點一點都一一討回來。進宮之後,讓我撐下去努力活著的希望便是報仇雪恨,看著張太傅日夜漸老的臉以及雲帆臉上逐漸消失的笑容,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恨不得直接殺了崔貞元,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他對我的戒備心從未放下過,所以我隻能從他的兒子中下手。」

  一直安靜地聽她回憶的夏子汐猛然之間看著她,不可思議道:「你是說他那些孩子不是早夭,便是因為意外身亡的原因是你?」我的天吶,這可絕對是深宮中的秘聞吶,原來這一切都是出自她之手,這份殺戮決然還真是果斷到可怕,「但那些孩子也是無辜的啊,年長的皇子就不說了,可那些比雲帆、以南還小的皇子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啊,為什麼就不能饒他們一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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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雲帆就不無辜嗎?他又做錯了什麼?袖藍就不無辜嗎?她可曾卷進過這宮中的是非?」張皇後冷冷的目光看向她,原本秀麗的臉上布滿了寒意,「崔貞元可曾放過他們?崔貞元可因為雲帆年幼而放他一馬?」

  夏子汐因為她接二連三的反問不開口了,這的確是事實,崔貞元不曾放過張家的任何人,這點想來張皇後比她更清楚,她身為外人,一個什麼都不了解的外人的確不能多說什麼。但她這樣做和崔貞元這樣十惡不赦的惡人又有和區別!「可你這樣的行為和崔貞元對張家趕盡殺絕又有什麼不同?」

  「對啊,所以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個好人吶。」張皇後笑了,笑的是那樣的璀璨奪目,勾人心魂,笑中帶淚,眸子中泛著淚光,她的笑容是那樣的苦澀,「既然崔貞元可以狠下心來做這樣的事,那他就要做好承擔的準備,我想沒有比失去後人更為殘酷的了吧。既然我動不了他,那麼我就動他的兒子,也不虧啊。這一切可都是跟崔貞元學的,我還要好好感謝他的那碗絕子湯,讓我知道了失去做一個母親的痛苦,雖然我不曾懷過孕,但我很羨慕袖藍的母親能夠生出袖藍那般心地善良的女孩,那個時候我一度想將來也要生一個像袖藍一樣的孩子,但崔貞元剝奪了我做母親的資格。不過我還是給他留了個後,這點他可不虧。」

  夏子汐看著如此張狂卻不失嬌柔的她,心裡在泛酸。曾經她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曾經她是一國的公主,備受寵愛,曾經的她心地善良,不善於心計,可如今的她卻活成了一個她最討厭的樣子,是那樣的心狠手辣,手上沾滿了鮮血。這一切究竟是天意弄人還是命運的規劃,夏子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隻知道她很心疼眼前這個女人,打從心底裏心疼她。

  「我手上沾滿了這麼多鮮血,估計等我死後是見不到袖藍了,但我不後悔,因為我替雲帆做出了自己的一小份貢獻,做了一個姐姐該做的一切。儘管不能替雲帆遮風擋雨,但至少雲帆的手裡並沒有沾上他們崔家人的鮮血,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所有的苦難都由我來扛,與雲帆無關。」張皇後漸漸收回了她那空洞的眼神,原本緊繃著的身子終於放鬆了下來,「很多東西壓在我心裡已經十幾年了,很累很累,今日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和你說上兩句,你別嫌我煩。」

  「不會。」夏子汐搖搖頭,神色真摯且嚴肅道,「我很高興你能把有些深埋在心底十幾年的秘密告訴我。」

  張皇後噗嗤一笑,隨即便道:「那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是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惹來殺身之禍,你就不怕我把你給殺了嗎?」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生生死死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若你真的想殺我,那這條命你暫且拿去就好,不需要多言。」夏子汐的神色依舊平靜如常,沒有一絲怯意。

  張皇後看著這樣的夏子汐,有些晃神,片刻後終是一笑道:「你這小丫頭倒是有趣的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怕死的人,你又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不是想不想得開的問題,而是生而為人,有的時候真的太累了。」夏子汐輕嘆一口氣,俏麗的小臉上有些憔悴,白玉般的臉龐染上了一層蒼白,「有多時候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到底是為自己而活還是為別人而活都不太明白。像世家身上擔著太多的職責,我很討厭這份束縛感,但隻要我一日是顧家的人就一日無法掙脫這個牢籠,所以更多的時候我倒是很羨慕那些貓貓狗狗,活著的這一世是那樣的無憂無慮,逍遙快活。」

  張皇後聽到她的這番話後,有些愣神,喃喃自語道:「無憂無慮,逍遙快活。」

  「對啊,隻可惜我們這些人都無法享受到那樣悠然自得的生活,閒雲野鶴般的日子這輩子我們是無望了。」夏子汐在被子裡的雙腿微屈,然後雙手撐著下巴靠在膝蓋上,嗓音淡淡,卻帶著一絲羨慕之情。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為何雲帆對你青睞有加,非卿不可的地步了。」張皇後突然會心一笑,那張清麗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璀璨的光輝。夏子汐比她更為勇敢,這樣的她也是自己所敬佩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的心底一直都跟明鏡似的,一清二楚。

  「嗯?」夏子汐一下子沒跟上她的節奏,這好端端地怎麼又扯上了雲帆,這又是什麼情況?

  張皇後柔和的目光看著她,這是她第一次撇開所有的情緒正視眼前這位少女。眉目如畫,目光炯炯,瓊鼻微翹,羊脂白玉般的小臉上洋溢著靈動感,使得她的一顰一笑都能吸引住別人的目光。隻需一眼便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這樣的她的確很討人喜歡。而且她的性子也很配自己的胃口,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分得清主次,雲帆的眼光的確不錯。

  「別的不說,有一點我很敬佩你。」夏子汐在她的注視下緩緩開口,其實被一個同性如此盯著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如果這個人換成夏子煙的話,她早就上前調戲了,但這人是張皇後,不說其他的身份,光說她是長輩,夏子汐就不敢有其他的動作。

  「嗯?什麼?」張皇後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還能得到她的敬佩,她不應該從心底裏厭惡自己嗎?因為自己心狠手辣,殺戮決伐,麻木不仁,怎麼會受她的敬佩呢?連她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

  「你是為了張家才走上這條路的,所以你無須過多自責。你為張家所付出的一切,令我敬佩。生而為人,你做的很好,不用自責。」夏子汐含笑看著她,語氣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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