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袖藍
2025-03-24 22:33:41
作者: 奈之淺
夏子汐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想不到任何的好辦法。突然腦海裏浮現過魑魅魍魎的身影,自己還有外援啊,怕什麼,便連忙道:「我可不是一個人在這兒,還有那麼多暗影呢,所以你放心好了,絕對不會出事的。」
「那你就不怕暗影裏還有壞人?」崔以南眼角一抽,自己到底是有多不受人待見啊,這丫頭居然要趕自己出去,頓時心塞。
「反正這麼多人了,多個一兩個壞人又有何懼,不怕的啦。」夏子汐倒是很大方地搖了搖手,感情他們取的不是她的性命一樣,居然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崔以南被她堵得啞口無言,頓時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小心肝抽搐的更加厲害了。
「你真行。」崔以南一甩衣袖,留下這句話後便傲嬌地一撇頭不再看她一眼。
夏子汐抿著嘴不敢再說話來刺激他,誰能想到這位小霸王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不就是讓他離開嘛,她這是為了他好,怎麼就不領情呢。她更委屈更心塞,默默揪著被子,一臉絕望地擡頭仰天。
隻看到了頂頭的床幔,其他的啥都沒瞧見。
「撐住!」倒是崔以南看到她一副要死不活的神情,直接攬過她的肩,一副哥倆好的神情,嬉皮笑臉地安慰道。
夏子汐默默翻了個白眼,然後伸手一把拍掉了肩上的爪子,一個後仰,直接倒在床上,拉起被子,悶聲道:「睡覺了,你趕緊去忙吧。我這兒不會出什麼岔子的,你若是留在這兒,隻怕雲帆那邊會起疑心的。」
崔以南聽到她的話後,撓了撓頭,神情有些尷尬,他倒是忘了這件事,若是自己留在這兒,阿帆那邊肯定會得到風聲的,到時候這件事就會被阿帆知道,那後果不堪設想,隻怕會擾亂了阿帆所有的計劃。自己還是衝動了,這點他還是要向床上那位看齊。「那行,我先回王府了,明天再來看你。」
「嗯。」夏子汐背對著他應了一聲,隨即聽到了崔以南下床的聲音後,突然出聲問道,「你之前是不是去月仙宮找李貴妃了?」
「嗯?」崔以南一愣,「你怎麼會知道?」
「你們沒談妥?」夏子汐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一樣,繼續自顧自地問道。
「嗯。」崔以南的聲音有些輕,帶著一絲苦澀,「她沒有見過我,我在月仙宮鬧了一場,她也不肯見我。如此不是心虛了還能是什麼呢,我對她真的是太失望了。」
夏子汐卻不贊同道:「現在還沒有證據你不應該如此懷疑你母妃,或許今日她隻是心情不好不想見人呢,你別想這麼多。」
「夏子汐你是不是真傻,人家都要你的性命了,你怎麼還幫人家說話!」崔以南一聽她還在幫母妃辯解,心裡不知是喜還是怒。一方面很開心夏子汐可以選擇相信他母妃,另一方面便是對母妃的寒心。她居然敢把手伸到這兒來,看來權利已經占據了她的內心,其他的一切都無法動搖她的內心了,真是令人心寒。
「不,我隻是不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要相信她,她是你的親生母妃。」夏子汐轉過身來,很認真地對他說道。
崔以南看到她那張真摯無比的俏臉後,心情莫名地平靜下來了,他終於能知道為什麼阿帆對她如此上心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心裡已經有了子煙,也許他也會對夏子汐另眼相待。
「謝謝你。」崔以南神情真摯道,是從心底裏有感而發的肺腑之言,他真的很感激她現在還能替他著想,選擇相信母妃。
「行了,別矯情了,趕緊把正事給我辦妥了再說,替你母妃洗刷冤屈的責任可交到你的身上了,別讓她失望。」夏子汐有點受不了現在一本正經的崔以南,習慣了他不著邊際的狀態,現在一旦認真起來就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她還是希望所有人都不曾改變,一如當初相遇的時候,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可言說的秘密,但是所有人都能以初心相待。
崔以南笑著沖她一點頭便轉身離去。
夏子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挺拔中帶著一絲蕭瑟,突然眼角一熱,一滴眼淚劃過臉頰直接掉在枕頭上。
「誒。」夏子汐伸手擦拭過臉頰上的淚痕,輕嘆了一口氣後便躺了回去。她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了,哪裡還有心情來惦記其他人呢,還真是鬧心。
待崔以南走後,正當夏子汐心情煩躁之際,屋內又迎來了張皇後。
在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後,躺屍的夏子汐繃緊了身子,緊張到不敢隨意亂動,生怕被人看出點貓膩來。
再等到來人緩緩走了屋子後,原本提心弔膽的夏子汐頓時鬆了一口氣,她聞到了專屬於張皇後身上的清香,攙著伽楠香,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你怎麼來了?」夏子汐索性也不裝了,直接扯開被子,起身靠在靠墊上看著來人。
張皇後坐在一旁的躺椅上,冷聲道:「想尋個清淨的地方,便來你這兒了。」
夏子汐見她全身上下籠罩著一種說不出的寂寥與淡漠,心就像是用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隱隱作痛。這十幾年來她活的很痛苦吧,過得一點都不幸福吧,可她為了雲帆的大業還強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這份情義又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捫心自問,夏子汐自己都無法做到這種地步,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係又不相幹的人,犧牲了自己的一切,這真的值得嗎?
豈是她很佩服張皇後同樣也很心疼她,她和張皇後之間有著相似的地方又有著不同的地方,所以她很難開口安慰她。再加上之前她還曾一度想要自己的性命,雖然她不怨恨她,但心裡對她還是有氣的,這可是要讓自己歸西的節奏啊,自己要是再不生氣,恐怕真的是個傻子了吧。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心狠手辣了?」突然張皇後打破了這份沉默,聲音中帶著揮之不去的哀痛與苦澀,還沒等夏子汐回話,她又自顧自道,「我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曾經我一度問過自己為什麼要選擇這條路呢?但是我給不出任何答案,因為我的心已經死了。在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是張太傅不求回報、竭盡全力來幫我,不然我早就死了。人都是有感激之心的,張太傅的救命之恩,我若是不報那和那些惡人又有什麼區別呢。那個時候崔貞元的皇權還不穩定,雲帆又年幼,三番兩頭地被人刺殺,張太傅忙的喘不過來氣來。最令人難過的事,當時與我交好的張家嫡女袖藍竟然一病不起。細問之下我才知道袖藍一向身子骨就弱,所以打小就沒有出過門,就連宮裡都沒有去過一次,先帝和琳貴妃還在世的時候便會三天兩頭地往張家送藥,那個時候她的病雖然沒有根治,但也算是穩住了。但先帝和琳貴妃的事一出後,她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好不容易養好了點的身子再次倒下了。」
「我無法忘記她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那雙眸子裡全是憐惜之情,看到我身上的傷後哭的兩眼發腫,就跟兩個核桃似的,然後緊緊抱住我,跟我說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那個時候的她雖然柔弱但眼裡散發出來的卻是堅強無比的光芒,明明弱不禁風還要死死擋在我的身前,和曾經我的有幾分相似,當時我就笑了,這個傻丫頭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們年齡相仿,從小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明珠,自然不明白人心險惡。但那一年多我流轉幾國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早已磨光了內心處的柔軟,而那時候的袖藍就像是一抹陽光直接照亮了我的內心,溫暖了我的冷漠,讓我對她放下所有的防備,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可自從她病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起來過,她臨走前擔心張家的未來又擔心雲帆的安危,最擔心的居然是我以後的生活,她生怕她走了後還會有人欺負我,可那個時候就沒有她來保護我了。當時我就在想我何德何能可以交到這麼美好的一個朋友,連臨走前擔心的永遠都是別人,從未考慮過自己一下。她把雲帆帶進了我的生活,讓我和雲帆互相照應,在雲帆小的時候讓我保護他,等雲帆大了之後換他保護我,她讓雲帆把我當成親姐姐一樣對待,說她便是我,我便是她。她所考慮的一直都是她放心不下的家人,張太傅、雲帆還有我。可她從來沒有問過我的身份,她到死都不知道我是誰,從何而來,可她對我還是真心相待。」張皇後的話語淡淡的,夾雜著一絲哭腔,她的袖藍啊,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給了她幾個月美好的時光後還是撒手人寰了,離開了疼她愛她的張太傅,離開了她最喜愛的弟弟雲帆,離開了她無法放下的自己。袖藍,你走了十多年了,你可知道我們有多想念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