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李裳兒之痛

  李裳兒一想到崔貞元在皇權還未穩固之際，就迎娶了張若雪為皇後就更加的生氣了，扭曲的臉蛋上滿是恨意，她的家世的確比不上張若雪，但她可是早早的為皇上生了龍子，張若雪在進宮後可是連半個兒子都沒有生出來過。但憑什麼在之後的十幾年來一直都是張若雪獨大，而她隻能任由張若雪欺負，她不服，她絕對不服！她也不願一直被張若雪壓制，這十幾年來她所受的的委屈她一定要張若雪悉數償還。

  一側的宮人閉嘴不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戰戰兢兢服侍了李貴妃這麼多年，從她還是太子府的側妃開始便在她身邊，一路扶持，走到了如今位於皇後一人之下的貴妃之位，其中所付出的艱辛乃是外人無法知道的。雖然也知道自己在李貴妃心中占有比較獨特的地位，但多年來的謹慎告訴她，她不能鬆懈，她隻是一介宮人罷了，沒有逾越的資格。

  「一群混帳東西！」李裳兒的眸子裡噙著恨意、惱意還有一絲狠毒，若是張皇後在她面前的話，絕對會被她撕成碎片的。此刻的李裳兒正在怒頭上，誰要是敢忤逆她，絕對沒有任何的好下場。

  片刻後，一側的宮人輕聲安撫道：「娘娘請息怒。」

  「本宮要是能冷靜下來那才怪了呢！」今日他們一群人的行為算是徹底點燃了李裳兒的怒意，被壓制了十多年來的怒氣一迸而發，她現在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把張若雪踩在腳底下，狠狠的羞辱一番，以洩多年來的心頭之恨。

  「娘娘，她一日是皇後，這後宮一日便是她的天下，娘娘還是要三思而後行。」宮人的話就像是輕柔的棉絮一樣，很輕柔慢慢撫平著李裳兒焦躁不安的內心。

  

  李裳兒冷靜了不少，眸中的恨意慢慢褪去，但那張臉依舊緊繃，語氣刻薄，「十幾年了，哪次不是本宮要讓她，如今自家兒子都把胳膊肘往外拐了，本宮還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能和她計較，難不成這後宮當真是她張家的天下不成嗎？」

  「娘娘這種話在咋們這兒說說可以，但絕不能在外面說。」宮人輕輕安慰道，「皇上寵愛娘娘，還不是因為娘娘心如明鏡似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明白，娘娘應該也要明白皇上的用心良苦。」

  「嗯，你說的不錯。」李裳兒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剛剛她真的是被崔以南這個傢夥給氣瘋了，攔著她派去的人不說，還把張若雪的狗放了進去，親自迎接，現在身子養好了直接進宮請安的不是自己的父皇也不是自己的母妃，而是直接去找張若雪！那可是她的兒子啊，又不是張若雪的兒子，他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己呢。一定是張若雪這個女人跟他兒子說了什麼，不然以南絕對不會如此對她的。以前以南雖然與她算不上特別親昵，但總歸是血濃於水，一進宮都是直奔自己的月仙宮，陪她說說話，然而這次卻如此反常，一定是榮華宮裡出了什麼事。

  李裳兒目光微冷，隨即對那個宮人招了招手。

  宮人一見立馬彎腰湊了上去，等待李裳兒的命令。

  「派兩個機靈點的小丫頭去榮華宮好好瞧瞧，本宮倒要看看那邊在搞些什麼鬼。」李裳兒的語氣冷冽，眸光中噙著幾絲冷意，她與張若雪之間不共戴天！

  「是，奴婢明白。」宮人微微頷首領命道。

  「嗯，今日之事讓那些小蹄子嘴巴緊一點，若是敢洩露出去半個字，休怪本宮無情。」李裳兒冷冷威脅道，若是讓張若雪知道她這兒鬧了這麼一出，指不定要如何諷刺自己了呢，她才不會讓張若雪有可趁之機。就算打落的牙往肚裡吞，她也要強撐著自己最後的尊嚴，不讓張若雪來踐踏。

  「是，奴婢一定讓她們守口如瓶，還請娘娘放寬心。」宮人點點頭，她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所以她不會讓那些小丫頭亂嚼舌根的，不然她們誰都活不了。

  「你先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李裳兒沖她揮了揮手，原本緊繃的神經突然沒有了支撐力，然後身子就像是被抽去了力氣一樣，變得無力了。

  宮人抿了抿嘴，然後低聲道：「娘娘您都還沒有用晚膳呢，要不然奴婢傳膳，多少吃一點吧。」

  「不用了，本宮現在吃不下。」李裳兒搖搖頭，怒氣褪去後的臉色有些蒼白。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在這深宮中想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風風光光地活下去。以前她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崔貞元的身上，但自從他迎娶了張若雪為皇後之後，她漸漸開始失望了，這一失望便是十幾年。或許別人看不出來皇上對張若雪的情義，但她卻能從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底看出崔貞元對張若雪的情義。他的眸光隻有在面對張若雪時才會有發亮，其他所有的妃子在他的眼中並無區別，不管時間長短，不管容貌美醜，不管有無生子都是一視同仁，就像是完成一個儀式一樣。但他對張若雪是特別的，雖然她很不想承認張若雪抓住了皇上的心，但事實便是如此。

  在別人看來好像皇上與皇後相敬如賓不過是礙於張若雪身後的張家，但她跟了聖上這麼多年，卻是看的一清二楚。打張若雪一進宮，這深宮中的局勢就變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她不僅能發現皇上對張若雪的上心，還能看出來他對張若雪的保護，所以她發了瘋的嫉妒。憑什麼張若雪一進宮就能奪走皇上的視線，這一奪便是十幾年。其實她明白，這和張若雪的出身毫無關係，相反她張家嫡女的身份還成了一個羈絆，因為皇上恨之入骨的便是張家的人，所以很多時候她很羨慕張若雪，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吸引住皇上的目光，或許這就是她的本事，就像她的姑姑琳貴妃一樣，把先帝迷得忘乎所以。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與張若雪過不去，一來是想博取皇上的關注，二來是想探測自己與張若雪在皇上心裡的地位。很不幸的是，張若雪成了那個皇上心底獨一無二的人。外人隻知道皇上最寵愛的是李貴妃，但她其實心裡一清二楚，這不過是崔貞元做給外人看的戲罷了，讓她成為張若雪的擋箭牌，替她擋去那些暗地裡的黑手。皇上對她的縱容不過是表面現象，讓她替張若雪那邊轉移注意力，承受那些明槍暗箭。

  所以她對崔貞元失望了，當初皇子一個個相繼離世，她也不想過多解釋，其實她明白，如果不是出自崔貞元之手，他怎麼可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些可都是他的兒子。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張若雪生不出孩子，崔貞元的這番行為不過是為了安慰張若雪罷了。至於留下她的兒子以南，一來是成為那個替罪羊，二來以南這小子從小就喜歡跟著他的小皇叔崔雲帆，礙於張若雪與崔雲帆是表姐弟的關係才放了以南一馬。一個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下得去手的男人又何來真心可言？

  崔貞元就是一個魔鬼，一個無心之人。因為他把他的心都給了張若雪，為了她，他都可以對自己的兒子下手，果然無情亦是帝王家。

  李裳兒一直都是個明白人，她在太子府便開始小心翼翼地生活，瞅準機會便努力爬上去，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心善的人，她手裡也沾滿了鮮血，可和崔貞元一比，依舊是小巫見大巫。她看明白了崔貞元的心，便對他失望透頂。開始活的張揚，開始針對張若雪。

  她以前一直都活的戰戰兢兢，但就算是如此也沒有讓崔貞元放下戒備之心，等迎來了張若雪，她的絕望之日便來臨了。既然崔貞元想讓她做這個擋箭牌，那她就努力做好，不讓他失望。因為她要替他的兒子以南鋪路，她要把她的兒子送上大統之位。她要讓崔貞元後悔當初那麼對她，她要讓崔貞元明白她李裳兒沒有他的庇護也能好好活著，活的瀟灑，不用在像以前一樣，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她要替她自己，替以南而活，想明白了的她是真正的李裳兒，而不是那個想著在崔貞元心底占有一席之地的李貴妃。

  不管是貴妃之位，還是崔貞元的寵愛，她都不稀罕了。因為她知道崔貞元的心底沒有她，她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呢，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人，她何必念念不忘。唯有權利才能讓她活的自在，活的瀟灑，忘記這些痛苦。忘卻崔貞元強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以及忘卻張若雪對她的奚落。

  她一直不願承認張若雪比她強，因為她自卑。但這十幾年來她從未在張若雪的手中占到過一分便宜，所以不得不承認張若雪不管是在手段還是在心態上都比她厲害。步步為營的手段，令她望塵莫及。

  如果不是因為張若雪的出現開啟了她的痛苦，那她倒是很想和她交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