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決裂
2025-04-06 13:36:07
作者: 兜兜搬小海星
初夏的雒都,絢爛而美好,連夜間的微風裡都帶了花香和草香。
而凌俐在這微涼的夜裡,又一次等他等到了深夜。
南之易看到屋裡為他留的那盞燈,揉了揉微疼的眉心,看著等下的凌俐,笑了笑:「我早說過你應該早點睡的,何必等到我。」
凌俐沒有回話,只站起身來,幫他拿了拖鞋和居家服出來,又默不作聲地到廚房裡給他熱湯。
卻在洗衣機前,聞到他換下來的襯衫上,有明顯的梔子花香水的味道。
她攥緊手心,指節有些發白。
這是她最不喜歡的一種花香,也是桃杏有時候會使用的香水的味道,而她,已經不止一次在南之易身上發現這個味道了。
正好南之易喝完湯端了碗過來廚房,經過她身邊,看到凌俐捏著衣服,鼻尖微微一動:「我知道你在亂想,今天桃杏把香水打翻了,並沒有發生什麼。」
凌俐哦了一聲,將襯衫塞進了洗衣機,心裡一團亂糟糟的,並不敢多問什麼。
睡覺前,凌俐想了又想,還是問了南之易:「陸姐那邊問,六月十八的日子定為婚期,你覺得怎樣?」
南之易手上的動作一頓,之後抬頭,眉心微蹙:「六月?會不會太快了點?你覺得我們能準備好嗎?」
「說的是農曆,也不是國曆。我算了算,還有兩個月,應該來得及的。」
「哦,」南之易想了想,之後說:「還是算了吧,馬上畢業答辯了,我把學生安穩地送畢業再說。還有,還有……」
他有些猶豫,終究還是說出那個會讓凌俐不快的名字:「陶玥九月答辯。」
他避免了用桃杏這兩個字,免得顯得兩人之間過於親密。
凌俐一愣:「她不是也該畢業了嗎?」
「現在的狀況,肯定不能按時畢業了。」南之易緩緩說,「學校同意延期,她下半年再答辯,要不,我們的婚禮就放在那之後吧?」
凌俐只覺得心冷了半寸,下一秒,他的吻卻落在了她的頭頂:「粉妹,我知道你委屈,等這件事過了,我加倍補償你,好嗎?」
他的聲音又軟又柔,頭頂溫暖的觸感也讓她心口一燙之後,然而幾秒後,又忍不住低落下去。
想了想,她追問:「不能按時畢業,那她社科院的工作呢?」
南之易的動作頓了頓,之後說:「自然是黃了,我還在想辦法。」
凌俐眉心一跳,下意識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麼容易就過。
果然,幾天後的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南之易試探著問她:「陶玥還是想留校,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凌俐低下頭,忍住心間的澀意,說:「我的意見無關緊要,怎麼安排她,你說了算。」
南之易察覺到她的不快,解釋起來:「如果不在我跟前,我害怕別人,會不知道她的問題在哪裡。所以……」
凌俐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端著吃了一半的飯,說:「我吃完了。」
說完,端著碗就去了廚房。
把半碗飯倒掉,她一邊洗著碗,一邊止不住落淚,卻強忍住不發出聲音。
南之易一聲嘆息,放下碗筷,從身後抱住她,聲音里有淡淡的無奈:「別生氣了好不好?你知道的,我這樣做,不過是因為她是我的學生而已。」
凌俐賭氣,甩開他的手:「我不用你管,你還是去管你的學生好了,我一點都不重要。」
卻不料,她的動作大了些,手裡一隻碗脫落,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那聲音格外地刺耳,而窗外也恰巧湧進了夾雜著水氣的大風。
夜空中,一道閃電划過,幾秒後,遠處響起隆隆的雷聲,似乎快要下雨了。
凌俐深吸口氣,回身推開了他,說:「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了。」
被她推得退後兩步,南之易的後腦,撞到了櫥櫃的一角,並不是那麼疼,可看著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蹲下身子收拾殘局的模樣,心口有些空落落的。
之後,他深深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隨著他腳步聲的遠去,是她一顆心漸漸地下沉。
怎麼會成如今的模樣?是她的任性,還是他濫情?
抑或是,早就步入別人布置好的圈套?否則,怎麼所有事情都那樣地湊巧?
明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凌俐卻還是忍不住一遍遍地想,心情一天比一天焦躁,以至於在幾天後,當凌俐從陸鵬嘴裡得知南之易要在附近小區給桃杏租套房子、讓她和她姑媽從逼仄的老小區搬出來的時候,一直繃得緊緊的防線,一瞬間徹底崩潰。
南之易回家的時候,看到的是滿屋子凌亂的狀態,很是詫異。
在臥室里找到正在收拾行李箱的凌俐,他拉過她的手,問:「你怎麼了?」
凌俐甩開他的手,並不說話,只自顧自地往箱子裡,塞著自己的衣物。
南之易瞬間明白過來:「你這是生氣了嗎?要離家出走?」
她抬眼冷笑:「這本來就不是我的家。」
南之易眸子一緊,沉默了下來。
她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後悔剛才話說得重了,只是,心頭一口氣,始終消不下去。
兩人沉默地對峙著,好一會兒,還是南之易放軟了聲音問她:「怎麼了?你在生什麼氣?告訴我好嗎?」
「你不知道嗎?南教授?」她還是略帶嘲諷的聲音。
心底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再這樣的態度下去,會把事情搞砸可偏偏憋不住一口氣,還是這樣帶刺的狀態面對南之易。
南之易的耐心顯然也是有限的,他想了想,終於說:「是因為租房子的事?」
聽到他說起租房子,凌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南之易,你答應過我的,不管是女學生還是女教師,你都會主動避讓。現在,你卻告訴我,你準備在樓下租一個單元,讓桃杏住進來?」凌俐儘量控制著情緒,卻無法壓抑住聲音的顫抖。
南之易動了動唇,聲音有些低啞:「你知道,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現在是抑鬱,會隨時想不開的,如果不看著她一點,我真怕會出事。近一點,有什麼事也好照應。」
凌俐揚高了聲音:「那和你有什麼關係?遭遇暴力侵害的人多了去了,怎麼就她有心理陰影?再說,就算抑鬱,她也應該去尋找醫生的幫助,去接受專業的治療,你在她身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醫生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她,桃杏她是孤兒,家裡只有她姑媽。她現在的情況已經雪上加霜了,改善下居住環境,對病情康復也好。」
「所以,醫生不能二十四小時跟著,你就二十四小時管?」凌俐冷笑起來,「那你要不要把她接到家裡來,連睡覺也陪著?既然你那麼在乎她,我乾脆讓賢好了,反正、反正她喜歡你,喜歡了那樣久!」
說出這賭氣一樣的話,她再也撐不住,一行清淚流下。
看到凌俐落淚,南之易眼裡是不忍的情緒。
但幾秒後,他依舊說:「你不要任性了好嗎?不過就這一段時間而已,等她好了,我就離她遠遠的,再也不管了。」
凌俐堅決地搖著頭:「不行,這一點上,我不能妥協。我說了,我一定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讓你們看看。」
聽了這句話,南之易面色一變:「凌俐,我覺得這件事不要再提起了,對大家都好。」
凌俐卻快要氣炸了,聽到他這息事寧人的說法,整個人被不甘心和憋屈的情緒控制。
「我偏要提!她居心叵測,跳樓抑鬱自殺給你看,你就上當了?你就任由她一步步地靠過來?南之易,你要是真喜歡她,那就直接跟我說,何必弄些這樣不清不楚的關係!」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和她就是簡單的師生關係而已!」南之易眸色沉了沉,聲音低沉下來,「我做這些,不就是因為你嗎?不是在為你贖罪嗎?你為什麼總不能理解我呢?」
他一時激動脫口而出的話,讓凌俐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還有些不能相信:「這麼說,你還是認為桃杏的抑鬱和我脫不了干係?」
南之易咬了咬唇,並沒有說話,可是從他的眼睛裡,凌俐已經得到了答案。
果然,這一次回應她的,卻是南之易晦暗不明的神色。
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說過,視頻的事和她無關,更可能是桃杏自己流傳出去的,南之易卻不信。
凌俐卻想哭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南之易,也知道自己拿不出來什麼有力的證據,來證明桃杏和牟誠華的聯繫,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她心裡的預感,這一次並沒有錯。
即使手裡沒有任何用以支撐她推斷的證據,她也抱著希望,希望南之易能相信她。
攥緊了手心,她放柔聲音,開始做再一次的努力。
她心口像是被撕裂一般,深吸了口氣:「你以前不是說,我不管我做了什麼,你好也相信嗎?還有,我們不是要結婚了嗎?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的判斷?」
他又苦笑著搖頭:「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的判斷?你認為,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拼著半死不活,拼著半裸的視頻被全天下圍觀,拼著抑鬱跳樓割脈,也要陷害你?她的動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