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反應

  偷她命格簿子的小毛賊將這幾個人的命格改得這麼徹底麼。

  季羨舟默不作聲，只在一邊喝著酒，沒顧著周圍人各種各樣複雜的探究的眼神。

  反觀聞人晞，竟克制不住抿嘴笑著，半分失落的情況都沒有。

  ——太反常了。

  老皇帝向季羨舟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繼而看向季明越，約莫是人逢喜事，他就像個普通人家的父親，臉上皆是笑意：「不知聞人國公，可否願意成為朕的親家啊？」

  聞人國公趕緊起身上前，深深地作了一個禮：「陛下賜婚，臣惶恐，但此等大事，臣向來開明，小女若願意嫁……」

  「臣女願意。」

  聞人晞的聲音極好聽，雖年紀還小，聲音也柔柔的。但這句話，滄琰聽得出來，聞人晞有多堅定。

  難道聞人晞真的愛上了季明越？

  眾人紛紛構想出了一段「他愛她，她愛他」的故事，替季羨舟覺得分外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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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樂呵著笑了：「既然兩人兩情相悅，那就挑個良辰吉日吧！」仔細打量著聞人晞，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兩個孩子啊，越看越登對。」

  這件事情，竟然就這麼定下來了。

  滄琰不自覺嘆了口氣，好好的一對竟然就被莫名其妙拆散了。

  不行，滄琰想起來在戲班子那裡聽見的事情，得趕緊通知季羨舟才好。她左思右想，掏出手帕，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在手帕上寫著：「戲班有刺客，望多加小心。」

  足夠明顯了吧，依著季羨舟的智慧，接下來就算有什麼，他也能夠想到怎麼辯解了。

  她左顧右盼，找到一塊石頭，用帕子將石頭一裹，繫緊了些，比了比距離就往季羨舟那兒一扔。

  季羨舟未曾轉頭，卻聞聲伸手一接。

  他拆了那方手帕，往滄琰的方向一看，滄琰倒是未料到他能這麼快就瞧見自己，沒來得及躲開，只好伸出手同他揮揮，偏著頭對著他乾笑。

  季羨舟垂眸，讀了讀那方手帕，面不改色直接站了起來，竟朝著她走過去。

  這下所有人都悄悄地關注季羨舟，看似互相聊著天，其實餘光都瞧著他，頗有幾分看熱鬧的心思。

  滄琰心下一緊，見著季羨舟朝自己慢慢走過來，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竟然生生待坐在牆頭，看著他一步一步，越來越接近自己。

  他挑眉，朝她伸出一隻手，聲音沉沉的，有幾分惑人的意思。

  「待在上面做什麼，快下來。」

  滄琰一怔，這個時候季羨舟不應該看了手帕想想應該怎麼對付這群人嗎，為什麼會朝著自己走過來，他不應該假裝沒有發現自己嗎？

  「羨舟，你在同誰講話？」

  她一抬頭，老皇帝已經忍不住開口詢問了。

  看來剛才的事情，老皇帝心裡其實也很好奇季羨舟的反應。

  季羨舟轉身，遠遠地對老皇帝做了一個禮，朗聲道：「啟稟父皇，家裡的小姑娘不聽話，不肯好好待在兒臣府中，竟然悄悄跟著兒臣跑到這裡來了，還請父皇不要降罪。」

  家，家裡的小姑娘？

  滄琰錯愕，她可是活了幾千年的人，一個凡間不過十幾二十來歲的少年說她是小姑娘，她都不知道該笑不該笑。

  「哦？」

  老皇帝顯然對季羨舟這番話十分感興趣，當所有人都認為季羨舟該為聞人晞與季明越的事而難過的時候，季羨舟竟然帶了一個小姑娘來了。

  還堂而皇之地稱，是自己家裡的小姑娘。

  眾人都紛紛構思出了無數個纏綿悱惻的故事，只有滄琰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故事。

  「哦？」老皇帝挑眉，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既然都來了，便叫這位小姑娘也入席吧。」

  「謝父皇。」

  季羨舟同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跟上自己，便往自己的座位那邊走過去了。

  她跳下牆頭，同季羨舟保持一點距離，又看著他往前走，只好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因為沒有安排她的位置，季羨舟默認她與自己同席。她端坐好，趁著周圍人注意力從她們兩個轉移開來的時候，滄琰微微傾了身子，覆在他耳邊壓低聲音悄聲說道：「我只不過是通知你有危險，你非但不感激我，還將我拉來做什麼？」

  季羨舟不動聲色，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並未回答她半個字。

  「喂，你為什麼不理我？」見此，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看著他穩穩將酒杯往嘴邊遞，她撇嘴，微微加大了扯他袖子的力度。

  季羨舟沒能喝到酒，索性將酒杯放在桌上，偏過頭問她：「你想吃些什麼？」

  「啊？」滄琰沒反應過來。

  「吃點這個吧。」季羨舟夾了一筷子菜往她碗裡一放，「這個味道不錯。」

  滄琰以為季羨舟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嘆了口氣：「你真的一點都不急嗎？戲班子裡真的有刺客，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你……」

  她還沒說完，突然反應過來。

  季羨舟見到有人陷害自己，還這麼無動於衷，除非……

  她抬眼看著他，眼神里多了幾分複雜。

  「嗯？」季羨舟看著她，「我不是說女孩子不准喝酒嗎？」明明說著關心她的話，可是離得這麼近，滄琰看得分外清楚，季羨舟眼底冷漠，是與他說的話截然相反的情緒。

  這個人，不愧是她筆下奪得帝位的人，真是不簡單。

  這麼想著，滄琰的心中分明生出了一股自豪的感覺。

  戲台上唱得熱鬧，眾人逢著雙喜的日子，聊得歡喜，一時間那些陰詭的緊張奪嫡的氣氛，像是陡然之間彌散了。

  「呔——我乃衛道者也，一劍——」

  這話未說完，便是寒光一閃，那戲台上的人竟是直直飛向了高台上的人，頓時眾人驚慌失措，季明越見著不對，連連高喊幾聲：「護駕護駕！」

  臉上還是濃墨重彩的刺客哪管什麼別的重臣，直直朝著老皇帝飛去，老皇帝雖不是什麼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可名垂青史的皇帝，卻也不是什麼昏君，這輩子還是頭一回遇著有人刺殺他，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連「護駕」二字都在嘴邊出不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