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一看腸一斷，好去莫回頭

  曹天宇說姐，你別難過，我肯定會替你收拾女總裁那個賤人的。

  海安淡淡地：別那麼說，天宇，這件事跟你和青青無關，你們不要卷進來。你們只要跟著籌建新高大就行了。

  曹天宇急眼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欺負啊。

  海安笑：那你說你怎麼保護我？你去跟人家女總裁吵架，恐怕你面都還沒有見到就被人家保鏢給攆出來了。那個女人不是從前那個窮女大學生了，人家現在是霸道女總裁。

  曹天宇心不甘情不願地：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觀，該出手時就出手。

  海安端起她的果汁：那好吧，姐等你風風火火闖九州那天早點到來。另外，我是說真的，你抽空回去看望一下家裡人吧，你還真把自己當出走少年啦。你只要是沒結婚，還住在那個家裡，你就是那家中一份子，去哪兒、幹什麼都要向家人匯報的。我這裡只是你的一個過渡的地方，它不是你的家。

  海安一席話瞬時就把曹天宇給拉回現實中了，之前他還跟做白日夢似的，想像著他和女神姐姐永遠在這個soho辦公室里，朝夕相處，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沒想到美夢做得太真了，一睜眼就是一腳跌落萬丈深淵。

  曹天宇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海安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思緒飄向了高仰止那邊，不知道他們今天的工作如何開展，她知道他們肯定不是去什麼分公司要帳，高仰止叫上張青青同去。那是在跟她打馬虎眼。海安就在想高仰止他究竟幹什麼去了。

  進入鄉道後，路開始越來越不好走，走了一段顛簸不平的馬路後，車子駛入了村莊裡的土路。司機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裡開，停下車回頭問高仰止：高總，咱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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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仰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走。王曉宇當年的那封電子郵件只是說她把兒子放在她老家鄉下養，其他的信息就沒有透露了。高仰止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王曉宇的老家，可是王家現在究竟還有沒有人了，他也不知道。

  張青青建議：高總，我們直接去村委會打聽吧。

  高仰止搖頭：還是不要驚動那麼多的人。我也不想讓王曉宇知道我在找那個孩子，而且我們還要帶他去做DNA。

  張青青想想說那我們去問老鄉，就說我們是王曉宇的朋友，順路過來到她老家看看。

  高仰止嗯了聲，沒說話。

  張青青對司機說：老張，我們倆下去打聽。

  司機老張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下了車跟張青青向村子裡走去。

  村子裡突然來了兩個陌生人，村民們都很警惕，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打量著他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老張畢竟是老司機，走南闖北見識多，再加上年齡擺在這了，一搭眼就能看出事情的貓膩。他一看這陣勢不對，忙對張青青說不要隨便說話，我看這村裡的人對我們不太友好。我們先逛逛，找個村子裡的小賣部買點水方便麵煙啥的，然後跟人打聽。

  張青青讚賞地看著老張，心想老司機就是老司機，社會經驗很豐富。於是就跟著老張找到了村頭的一家小賣部，店主是一個老頭兒，正坐在玻璃櫃檯後打盹。

  老張給張青青使了個眼色，先上前一步大聲咳嗽了兩聲。

  老頭兒被驚醒，抬起頭打量著他們，見是兩個陌生人，頓時警覺起來，問道：二位想要什麼？

  老張呵呵笑著：老哥，給來包煙。

  老頭兒一聽是買煙的，立刻開始熱心地推薦：來包小貢？大貢？還是軟五星？

  老張都戒菸很多年了，但既然是開口買煙，就得裝模作樣地吸兩口，於是掏出一百元錢，說來包軟五星，再來五瓶水。

  老頭麻利地收錢找錢拿煙和水，一邊說：你們來多少人啊？五瓶水夠不夠？

  張青青正要開口，老張搶先說道：我們是來這附近旅遊的，突然想起一個朋友的老家就在這個村，於是就過來看看，不知道她家現在還有人嗎。

  老頭漫不經心地問：你們找的是哪家？

  張青青這才開口說：王家。

  老頭打量著他們：這村里姓王的可不少，你們說的是哪一家？

  老張剛點燃一支煙，剛吸一口就嗆起來。老頭瞅著他問咋回事，煙不對味？

  老張笑道怕是你這批煙貨不對路吧。

  老頭知道遇到行家了，嘿嘿笑著從櫃檯最裡面掏出一盒軟五星，說吸這個。

  老張說老哥，咱賣煙還看人來啊。

  老頭賣假煙心虛，陪著笑臉說拿錯了拿錯了，說著用手中的真煙換掉老張手中的假煙，一邊熱心問你們想打聽哪家姓王的，我給你們指路。

  老張和張青青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張青青單刀直入：王曉宇王家。

  老頭怔了一下：王曉宇？我想想——哦，是村西頭的王大發家的閨女吧？咋？你們是那王曉宇的朋友？

  張青青點著頭：是。

  老頭嘿嘿笑著說閨女，你這麼年輕，怎麼會認識王家二閨女的？

  老張笑：喲，王家有幾個閨女啊？

  老頭這下話匣子打開了：我給你們講啊，這王家兩個閨女可都是命苦啊，大閨女大妮是個寡婦，丫頭剛生下來沒多久，男人就病死了，婆家說她克夫，就把她連帶她那個丫頭給趕回娘家。為這事這老王頭在村子裡始終都抬不起頭。再說他那個二丫頭，哦，就是你們那個朋友王曉宇，小名二妮，學習不錯，是當年咱這村唯一的大學生。可是上學時被人搞大了肚子，學也退了，回村生下了個兒子，可那小子腦子有問題，到醫院一查是智障。老王頭一怒之下就把二妮給趕出家門，讓她去把孩子的爹找回來自己養傻兒子。這二妮走時她那傻兒子才三歲，她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聽人說是又嫁了好幾次人，後來還跑到美國去了，可她這些年都沒有回來過，只是經常給老王頭寄錢來。所以你們剛才說認識二丫，我就猜你們是蒙人的，那二丫生怕別人知道她還是閨女時就給人生兒子，她從來都沒有回來看過她兒子。

  那誰給她養兒子？張青青問。

  老頭說那當然是老王頭，他老伴前幾年病死了，大閨女又有點神經不正常，連她自己都照顧不了，還有大妮那閨女，聽說一直在城裡做小姐。唉，你說這老王頭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啊，家裡的女人都不爭氣。

  張青青從包里掏出五百元錢，塞到老頭的手裡說大爺，我們想去王家看看。

  老頭一愣，但一看那五百元錢，立刻眉開眼笑道：好說，好說，我帶你們去。

  高仰止坐在車裡左等右等不見張青青他們回來，擔心出什麼事了，於是從車上下來，剛點燃一支煙，就見張青青和老張跟著一個老頭向他這邊走來。

  高仰止抽了兩口就把煙給踩滅了。張青青先幾步小跑走過來對他低聲說：高總，找到了，這個大爺帶咱去。

  老頭一看面前這個老闆一身貴氣，趕緊低頭哈腰地主動伸出雙手：老闆好。

  高仰止沒有接老頭的手，只是點點頭，對張青青說：回頭給老鄉一些錢。

  老頭一聽又要給錢了，更加殷勤了：那老王頭平時都不跟村里人打交道的，只有我去，他才開門，你們可是找對人了。

  張青青讓老張招呼著老頭在前面帶路，然後她迅速把剛才了解到的情況給高仰止講了一遍。高仰止聽後眉頭緊鎖，他沒有想到王曉宇居然生了一個智障兒子，更沒有想到她居然也拋棄了這個孩子。他這會兒感覺兩腿就跟灌了鉛一樣，他知道只要他今天去見了這個孩子，他就再也沒臉回去見海安了。他欠她的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都還不清。

  張青青偷偷瞥著高仰止，知道他這會兒內心肯定是翻江倒海地折騰。她現在也是極其矛盾和糾結的。她得想方設法把這個孩子給藏起來，絕對不能讓海安知道這件事，更不能讓她找到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個導火索，王曉宇利用這個孩子要挾高仰止，她絕不能讓她得逞。雖然這些事本來自己不應插手的，可是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海安是個要面子的人，她都能一怒之下選擇結束她和高仰止之間八年的婚姻，如果讓她找到這個孩子，那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張青青想到這，心裡更加明確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對高仰止說高總，我認為這個孩子還是不見的好，你想想海安姐的感受，你能去見這個孩子嗎？還要帶他去做DNA檢測，那不就是承認你就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嗎。高總，你不能上王曉宇這個當啊，她就是要搞到你家破人亡才罷手。

  高仰止本來就是舉棋不定的，聽到張青青這麼說，更加猶豫了。

  張青青趁熱打鐵：高總，咱認個門就回去吧，千萬別提帶那個孩子回去做什麼DNA檢查，咱看一眼，留點錢，咱就回去，好嗎，高總。想想海安姐和高山高水。

  高仰止看著張青青那渴望的眼睛，長嘆一聲：我聽你的，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