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眾人都深感意外。

  按常理出牌，曹天宇這頓飯要像老鼠見貓一樣躲在角落裡，藏好腦袋和屁股，千萬別引起貓的注意。可人家曹天宇硬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換做尋常，這也是對他大勇無畏精神的褒獎。可是這會兒曹天宇絕對是分分鐘找死的節奏。

  張青青十分擔憂地看著曹天宇，心想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曹天宇，這次我真的是愛莫能助了。

  海安正在低頭喝茶，聽見曹天宇說高老闆，我敬你一杯時，下意識地往桌子上看去，剛才不是讓青青把啤酒都給收下去了嗎，這會兒曹天宇是敬哪門子酒。

  

  高仰止本來就在自顧自地低頭喝悶酒，聽見那個小鮮肉說要敬他酒，於是抬起頭來看他——對方正端著茶杯一臉媚笑地眼巴巴地瞅著他。

  這小子實在是看起來不順眼，一臉桃花甚是輕浮，但礙於海安和張青青在場，高仰止不好大發淫威，只好端著酒杯，含混其辭，嗯哈了半天也沒說清個字眼。

  曹天宇見高仰止喝了自己以茶代酒敬的酒，甚是高興。坐下來後，連吃了好幾串張青青剛烤好的羊肉串，大呼過癮。

  高仰止斜睨著曹天宇，心想這小子真是挺有意思的，雖說是沒有眼力勁，但是挺會借坡下驢的，這樣也不錯，至少不會把局面搞僵。

  海安雖說是這會兒在喝茶沒有說話，但是她的視線一直在高仰止他們幾個人的臉上轉悠，誰臉上的小變化、腳下的小動作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這會兒不發聲就是想看看高仰止和曹天宇究竟會怎麼過招。雖說是勝負結果沒有懸念，但是如果曹天宇幾個回合下來還能完好無損地坐在這裡吃燒烤，那也是不容易的。

  好在曹天宇的表現中規中矩，既保留了自己的小個性，又給足了高仰止男主的面子，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也沒有越位之嫌，分寸拿捏得甚好。

  海安欣賞曹天宇之餘也為高仰止的大將風度點讚，雖說是高老闆最近心情不佳，也一直視曹天宇為眼中釘肉中刺，但是在她面前，高老闆還是做得不錯的，有啥事兩人回家關上門談，完全沒有必要在年輕人面前自揭老底。

  在座的四個人都心裡有數，所以這頓燒烤也是吃得有驚無險，大家都把各種烤肉吃進了肚子裡，高老闆還喝了幾杯啤酒，大家偶爾扯點娛樂圈八卦的話題，哪個女明星出軌，哪個男明星頭上飄綠，大家哈哈一笑，交談甚歡。

  吃完飯，結帳時又是張青青跑得最快。海安本來想讓曹天宇去結帳，但是張青青實在是反應靈敏，搶單速度過人，曹天宇確實不是她的對手。

  張青青去買單，曹天宇忙著打包各種沒吃完的烤肉串和啤酒飲料。

  高仰止這才小聲對海安說這兩個年輕人都有潛力可挖，若是這次高大能夠平安著陸，就把他倆培養成高大的高層管理人員。

  海安心裡明白，高仰止說這些一半真一半講人情，真的是張青青的確是可塑之材，高仰止必須得把她培養成高大的領導層；講人情的方面是曹天宇根本就不是高仰止夸的那種可造之材，他這麼講無非是給海安面子，送個順水人情。試想，若他說曹天宇就一不可救藥的蠢材，扶不上牆的的爛泥，那不就是拐著彎地罵海安嗎。

  出了燒烤店，海安叮囑張青青不要讓高仰止開車，張青青忙說她沒喝酒她開車。海安點著頭說有你青青照顧高仰止，我是最放心的。

  張青青有些不好意思，說海安姐，你別老是這麼說，這都是我職責範圍內的的事情，哪能光拿工資不幹活的。

  海安笑說青青真是懂事，以後誰再惹你不高興，告訴我，我來教訓他。說這話時，眼神就往一旁的曹天宇身上瞥，那意思很明白——曹天宇，你給我聽好了，你以後要是再欺負張青青，我海安首先是不答應的。

  曹天宇偷偷打量著張青青，對方正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他，曹天宇正想發作，一看海安正回頭看他，趕緊低頭認錯。

  張青青眼底全是笑意，對海安說謝謝海安姐，那我先送高老闆回去休息了。

  海安點點頭，走過去對高仰止說回頭我們再約時間坐坐，安妮那件事不能放棄，我有種預感，她背後的那個人快要浮出水面了，我們就靜下心來等對方自己揭開面紗吧。

  高仰止嘆眼下找錢要比找人要緊，資金鍊一旦斷了，高大集團就得宣告破產清算了。

  海安嘆人算不如天算，該是你命中一劫，你想逃也逃不掉啊。

  高仰止咬牙切齒地說如果讓我查出背後指使安妮的人，我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

  海安冷笑那你還不如現在就直接去找安妮，憑你的那些暴力手段，她能不開口嗎。

  高仰止顯得有些慌亂，支吾著對付女人還是你出手比較合適，我總不能去叫人把她給綁回來嚴刑拷打吧。

  海安狠狠地瞪了高仰止一眼，說你還真有擔當，讓我去幫你打安妮嗎，你還怪憐香惜玉的，你這樣的人遲早要死在女人手上。

  高仰止自知理虧，看了看一邊的張青青和曹天宇，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著，注意力不在他們這邊，於是放下心來小聲對海安說老婆，我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揭我傷疤了，我知道安妮不是個東西，但是我高仰止是不打女人的，你是知道的，我現在只能找出背後指使她的人，盡力挽救高大集團。

  海安回敬著他你不打女人，讓女人隨意打你是吧，你啥時變得這麼高大起來，我海安怎麼從來就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優良品質，你當初為了那個外圍女跟我離婚時不是挺威風的嗎，怎麼現在蔫吧了？還不打女人？我告訴你，高仰止，你最大的風流債在後面呢，你就等著用你的小命償還吧。我和高山高水不會跟你一起蹚這股渾水，公館項目只要資金鍊一斷，你就等著破產清算吧。董事會那幾個老傢伙已經在拋售高大的股票了，雖然現在他們是割肉出貨，可至少還能撈回點錢，回頭高大破產了，就只能退市了。

  海安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直接鑽進自己的奔馳車裡。高仰止看著她的背影，神情十分複雜。張青青和曹天宇本來正在比誰內功深厚，這會兒突然看見高老闆和高太太爭執了起來，海安還生氣地轉身離開，感覺出大事了，趕緊一路小跑過來，各問各的老闆，各上各的車。

  張青青見高仰止面色青灰，不敢擅自開口詢問，於是趕緊把賓利慕尚車開出來，然後下車給高仰止開車門。高仰止一言不發地上了車，坐在後排，閉了一會兒眼睛，開口對張青青說你回頭去找個二手車代理商問問，這輛車能賣多少錢。

  張青青應了一聲，從頭頂上的後視鏡里小心翼翼地看了高仰止一眼，沒再出聲。

  曹天宇鑽進副駕後立刻去問海安姐，出啥事了，你又和高老闆吵架了。

  海安發動起車子，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近乎咆哮般地先高仰止他們離開。

  高仰止閉著眼睛聽這發動機引擎的怒吼聲就知道海安此刻有多憤怒了，他睜開眼睛向車窗外望去，看見海安的奔馳C憤怒地從他們車前駛過，一陣嘆息。

  張青青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大氣都不敢出。

  高仰止嘆了幾聲後說道她這次真的生氣了，我跟她離婚時她都沒這麼生氣，看來這一次我的確讓她失望了。女人啊，都惹不起啊。

  張青青本來聽他前半句話時還是挺忐忑的，可是高仰止後面那句差點讓她沒憋住笑噴出來。

  高仰止問她青青，我說錯了嗎。

  張青青趕緊回答沒有，高總，你沒有說錯，就是你有點誤會海安姐了，她不是生你的氣，她是著急啊，高大現在岌岌可危，她其實比我們還急。

  高仰止點著頭說青青，你說得對，我誤會她了，其實就是她生我的氣，我也無話可說，我實在欠她太多了，從上大學那會兒起，她就忙著給我四處滅火，她說她上輩子肯定是欠了我很多，不然這輩子不能這麼苦命。

  張青青明白高仰止說的四處滅火是啥意思，但是她不能說出來，傳說這高老闆的風流韻事從學生時代就開始了，這些年來高仰止忙著在前院打炮，海安就忙著在後院滅火，實在不易啊。

  曹天宇一連問了好幾句，海安都沒有回答，他只好閉上嘴巴，主動把安全帶系好，他看出來了，女神姐姐今天肯定是要飆車的。那一腳油門下去，時速指針一下就竄到了六十碼，這可是市區道路啊，女神姐姐這是要把交警給招來嗎。

  曹天宇右手緊緊拽住頭頂上的扶手，心有餘悸對海安說姐，我還沒考完科三呢，你等我拿到本再飆車好不好，我怕我有心理陰影，以後不敢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