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已過才追問，相看是故人

  曹天宇跟海安回到公司，吵著肚子餓，說爬山傷了他的元神，得大補。海安笑，說行，你說去哪吃，我們就去哪吃。曹天宇立刻說姐，帶我去吃大餐吧，我昨天晚上就在一樓的美食城吃的快餐，今天早上也沒吃飽，我這一天消耗的熱量得有一萬大卡，我得補回來。

  海安琢磨著該帶曹天宇去哪裡吃大餐。曹天宇熱心建議，他想去那次邂逅高老闆的自助烤肉店。海安會意地笑著，說你還想讓我再跟人打一架啊。曹天宇嘿嘿笑道那個安妮不會再去那個地方了，對於她而言，那是夢魘之地。

  海安不置可否地笑著，說也許她懷舊呢，沒事經常去那裡發泄一下，散散心中的怨氣。

  曹天宇說那也不怕，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她碰你一根毫毛。

  海安笑，說那個安妮啥時碰過我一根毫毛啊，就是借她個膽，她也不敢啊，從來都只有我動手打她，她絕不會碰我一下的。

  曹天宇說是她想碰碰不到吧。

  

  海安呵呵笑著，說你不要拐著彎地罵我哦，我可不是那種悍婦，一言不合就動手。

  曹天宇心想姐姐你當初留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打出手啊，那架勢，那陣仗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氣場太強大了。

  海安拿起皮包，翻出那張烤肉店的五折卡說今天無論如何也得把它消費掉。

  中午開完集團中高層會議，張青青請示高仰止中午在哪吃飯。平時沒有飯局，他們都在公司飯廳吃工作餐，但是高仰止最近老說胃口不好，不想吃工作餐，想吃點素，於是每天張青青都為他叫一些素食外賣，各種口味換著來。

  不知道今天高老闆想在哪裡吃，想吃點什麼。

  張青青推門進來的時候，高仰止正在閉目養神。他最近也是累得夠嗆，公館項目接近爛尾，集團上下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很多骨幹都在四處物色新公司準備跳槽，底層員工則忙著報銷各種出差單據，生怕公司垮了，連差旅費都報銷不了了。

  高仰止沒事就在大會小會上闢謠，說集團各項運作正常，公館項目也是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大家要不信謠不傳謠，維護集團聲譽，做一個合格的高大人。

  但是竭力闢謠只是短時間可以控制事態的發展，資金鍊的問題一天不解決，公館項目就一天難支撐，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找錢的問題。想到這，高仰止一陣心煩，想到自己這幾天吃素吃得更加心煩意亂，禪修班的那幫傢伙自己偷偷吃肉讓自己吃素，說是什麼心誠則靈，佛祖會罩著的。盡放他娘的屁，自己這些日子吃素吃得天天拉稀，財氣都給拉沒了。

  正巧張青青進來問中午吃啥，高仰止眼都不睜地說吃肉。

  烤肉店的前台小妞一看見高老闆來了，立馬眉開眼笑地招呼高老闆，你好久沒來了，怎麼今兒個想起來看我們了。

  高仰止身邊的張青青心想高老闆哪是想你們了，他是想吃肉了。

  說起吃肉，這會兒大廳里還有一對兒正在大快朵頤地吃肉，貌似一個富姐姐帶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小鮮肉在自助烤肉吃，因為兩個人的外形過於招人眼，以至於大廳里的客人不時地將視線投向他們，還不時地交頭接耳小聲議論一番。

  前台小妞一臉的不懷好意，說高老闆高太太吃個燒烤還前後腳，真是與眾不同。

  高仰止聽對方說這話時愣了一下，張青青迅速順著對方的視線向身後望去——一眼看見了大廳一角的海安和曹天宇。高仰止也回頭望去，還沒反應過來，張青青迅速說道哎呀，高總，高太太他們已經訂好位子了，咱過去吧。

  高仰止沒說話，轉過身率先走過去，走了幾步又折回去對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前台小妞說下回玻尿酸少打點，臉都讓你給整變形了，然後才大踏步走開。

  前台小妞臉都綠了，身邊的同事揶揄道我就說你這次整過了吧，你還不承認，人家高老闆都看出來了。

  張青青差點沒笑噴出來，她忍著笑，追上高仰止，小聲說高總，咱把海安姐他們叫進包間裡去吃吧，別讓周圍人看笑話。

  高仰止沒回應她，徑直走向海安和曹天宇，十分客氣道兩位已經開吃了，也不等等我們。

  曹天宇沒想到高仰止和張青青突然出現在眼前，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包著滿嘴的肉，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海安則表現得很平靜，說你們怎麼也來這裡吃飯，真是巧，既然來了，一起坐下來吃吧。

  張青青趕緊說海安姐，我們去包間裡吃吧，這裡人太多，太吵了。

  海安打量著高仰止，見他一臉晦澀難懂的表情，於是說好吧，我們進包間吃。

  張青青趕緊去招呼服務生開包間，高仰止則自顧自地拎起海安的愛馬仕包，走在前面。曹天宇好不容易咽下滿口的肉，小聲問海安姐，我怕高總過會兒削我。

  海安笑而不語，示意曹天宇不要緊張，加快了腳步追上高仰止，說你正好跟天宇說說安妮的事，我們上午剛跟她見過。

  高仰止邊走邊說那個安妮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有本事，她背後的那個人不願意露面，你們又能拿她怎麼辦，還得花冤枉錢，那個女人的胃口大著呢，填不飽的。

  海安說難得你也知道她胃口大，填不飽，那你當初拿著大把的鈔票餵她時，你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高仰止走進包間，瞅了一眼跟在海安身後的曹天宇，小聲說別在外人面前說咱倆之間的事，小心那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海安正想回敬他，看看身後一臉惶恐的曹天宇，心想算了，以後再跟高仰止算帳，家醜不可外揚，讓這些小朋友知道高仰止這些破事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張青青點完餐走進包間，對海安說姐，你還需要啥，我再去給你點。

  海安打量著張青青，一眼的讚賞，這個女孩子工作起來兢兢業業，待人接物也是十分有技巧，就是在感情方面屢屢受挫，不過也不能怪她，誰讓她喜歡上曹天宇這朵奇葩呢，最後還得她出手才能幫她降住曹天宇。

  海安會意地笑著，說青青坐下吧，別忙了，你就坐在天宇旁邊。

  張青青沖海安笑笑，在曹天宇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視線掠過，眼睛都不帶看他的。

  曹天宇瞅著張青青，一臉的驚奇，心想你可以啊，張青青，把我當隱形人啊，回頭我再跟你算帳。

  高仰止見這一桌是各懷心事，心想我這哪是吃飯啊，簡直就是鴻門宴。唉，家門不幸啊。屋漏偏逢連夜雨。假如我高大集團當初沒攬上公館這項目，現在不啥事沒有，我不認識安妮，海安也不會跟我離婚，她現在也不會去找曹天宇這個小鮮肉，張青青也不會失戀，這一切的原罪就是我啊。好色成就了我高仰止的前半生，也毀了我的後半生啊。

  高仰止索性拿起啤酒，自斟自飲，一副借酒澆愁的模樣。

  眾人看著高仰止，各有各的擔憂。海安想的是高仰止，你終於知道反省了，可是不是每次反省都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你這次玩得太大了，你把我們這些人和高大集團一起綁上了戰車。

  張青青則在想我跟了高老闆打拼這麼多年，高大集團走到今天我也付出了我的青春，如今就因為一個外圍女搞得我們人人自危，太得不償失了，高總，你真的該收斂了，為了高大，為了海安姐，為了高山高水，你不能再盲目迷戀女色了。

  曹天宇是想得最深刻的一個。他看見高仰止借酒澆愁，而且是在他面前不加任何掩飾，這分明是真情流露啊。以前在高大集團做事的時候，他啥時候見過高高在上的的高老闆這等消沉低迷，走到哪兒不是美女們前擁後簇的。現在幾乎已經看不見他臉上那副獵艷的興奮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和厭倦，聽說他在高大時吩咐除了張青青，任何女下屬不允許進入他的辦公室，他這是幡然改途啊。

  高仰止低頭喝著悶酒。海安看了一會兒開口說青青，把啤酒都收了，不要再喝酒了。大家吃肉。

  曹天宇一聽說大家吃肉，忍不住笑出聲來。張青青瞪了他一眼，把桌子上的啤酒都拿下去了，然後開始烤肉。

  高仰止放下啤酒杯，嘆我們很久沒有這麼在一起吃飯了。

  大家心裡都在想他嘴中的我們是誰，以前他們四個也不可能在一起吃飯的，張青青有可能跟他們夫妻倆單獨吃過飯，但是曹天宇是絕對不可能的，那時他還是高仰止連姓名都記不住的小員工。大名鼎鼎的跑腿曹從來都沒有進過董事長辦公室。

  曹天宇看高仰止手中還有啤酒杯，心想我得敬高老闆一杯，也不枉我今天能夠有幸跟他坐在一起吃飯，於是站起來舉起自己茶杯，恭恭敬敬地對高仰止說高老闆，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