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三個人在包間坐下後，曹天宇這才發現今天的張青青打扮得有些特別。印象中的張總助永遠都是板正的西裝，手拎真皮公文包，一副衝鋒陷陣的強悍模樣。可是今天的張總助似乎變成了真正的張青青，穿著優雅得體，就連髮型妝容都與往日有著明顯的區別。

  不用說了，張青青今天是刻意打扮一番才來赴約的。

  曹天宇趁著張青青和海安說話的空閒間，偷偷打量著張青青。對方好像故意不看他似的，幾次目光即將掠過他臉上時又迅速收回去，在室內繞了一大圈子後就是不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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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天宇在心裡默默笑了一會兒——這張青青是欲蓋彌彰啊，明明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又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哄誰呢。

  海安喝了一口茶後慢聲道：「說吧，青青，這公館究竟是怎麼回事？」

  上次跟高仰止來這吃散夥飯時，海安就覺得這個項目有些蹊蹺，雖然這個環境她還是很喜歡的，但若是作為會所來經營，她還是覺得有些浪費情懷了。來這裡消費的人多是附庸風雅之人，品個茶、聽個古箏、吹個牛逼就感覺自己脫俗成仙了。

  海安這些年來就沒有碰到過真正的儒商，裝逼粗俗的老闆倒是見識了一大堆，那真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會呼吸的痛。

  高仰止本來在創業初期還是接近儒商的，那時外形還沒有變形，口味也較清淡，除了糟糠之妻海安基本上他對其他女色是避而不見的。然後呢，平日除了做生意賺錢外還會吟詩作畫，也喜歡組建個樂隊玩玩，再以後呢，隨著身家的倍增，狐朋狗友的推薦，開始接觸娛樂圈，於是就結識了安妮這一眾女人。在這以後，海安從高仰止的身上就再也不能看到一點儒商的影子了。

  現在高仰止突然搞出個公館項目來著實驚艷了海安一下，老實說她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她和高仰止回到了從前，但僅僅是一瞬間的感覺，再呼吸一下，海安就清醒了。

  張青青這次單刀直入將海安帶到公館裡來就說明了現在高仰止在瞞著他們這些股東做著一件無比危險的事情。

  「這個公館項目是高老闆剛剛盤下來的。」張青青說。

  「花了多少錢？」海安不動聲色地問道。

  張青青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10億。」

  海安喝著茶，抬了抬眼皮問道：「他從哪弄來的這筆錢？據我所知，高大集團的流動資金並不寬裕。」

  「槓桿融資。」張青青說。

  海安冷笑一聲：「他果真把高大集團給賣了。」

  「所以我今天把姐你給叫到這裡來。」張青青小心翼翼地瞅著她。

  「我退出江湖很久了。」海安一聲長嘆，「此時江湖已非彼時江湖，很多規則我都不懂了。我就知道高仰止為了擺脫董事會那些對他有異心的股東，不惜賭上了高大集團。他收購這個公館項目，成功則好，不成功高大集團就是別人的啦。」

  海安和張青青說以上這番話時，曹天宇的眼前全是亂碼，他幾乎一句都沒有聽明白。什麼槓桿融資、什麼抵押貸款這些專業術語極強的字眼在他的腦子裡就是手機亂碼，毫無概念。

  他目前能搞清楚的就是高仰止弄了一個大項目，瞞著包括海安在內的所有董事，而且這個項目的手筆很大，基本上是把高大集團整個給抵上了，若成功則好，若是不成功，那就成仁啦。

  曹天宇天馬行空地臆測的時候，張青青正在一臉擔憂地跟海安說道：「姐，現在只有你能勸高老闆了，我們這些下屬是說不上話的，他不聽任何建議，一意孤行，而且這個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都是高老闆自己的人。我想他可能也是被董事會那幫人給逼的，沒辦法才鋌而走險。」

  海安沉吟著，想了一會兒徐徐道：「這件事我還不能輕易下結論，畢竟我有很多年不直接涉足高大集團的業務了，容我回去想想，我再給你個回答。」

  張青青這才將視線轉向曹天宇：「你的辭職手續我幫你給辦了。」

  曹天宇嚇了一跳，還以為張青青是要跟他秋後算帳，沒想到對方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了一個結果——這個結局挺皆大歡喜的，不傷和氣不撕破臉皮，好聚好散，來日方長。

  海安沒有理會他倆，專心致志地喝茶，似乎一直都在想著公館項目的事。

  曹天宇見海安沒有注意他倆，這才斗膽放話給張青青：「你不恨我了？」

  曹天宇這句話剛出口，張青青的臉色就變了變，但是人家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張總助，立刻就調整好了表情，淡淡道：「我也是公事公辦。你別多想了。」

  曹天宇知道張青青厲害，這句話只能信十分之一，對方剛才臉上表情的瞬間變化可沒逃過他的法眼，他可不能掉以輕心。

  張青青打量著他：「你這以後——怎麼打算的？」

  曹天宇瞅瞅身旁的海安，對方一臉的高深莫測，顯然是進入了修煉狀態，自帶隔音抗擾的本事。

  曹天宇湊近張青青小聲道：「我現在是海安姐的司機——」

  曹天宇話還沒說完，張青青就忍不住笑出來，她看看海安，然後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拿到駕照了嗎？」

  曹天宇眉毛一揚，不屑道：「切！我不會繼續考啊？海安姐又沒說現在就讓我摸車，她讓我考完駕照再給她當司機。」

  張青青忍著笑：「拜託你，曹天宇，你以前無證駕駛我的車就罷了，警察沒給逮現行拘留你，現在你是開海安姐的車，你要是再這麼胡作非為的話，我保證不用等警察來，高老闆第一個先廢了你。」

  曹天宇心想咋的，還想拿高老闆來壓我，誰怕誰啊，於是笑笑：「你放心，我比高老闆還疼我的海安姐呢。我寧肯賠上我的小命也不能傷著她啊。」

  張青青倒吸口涼氣，若不是海安在跟前，她肯定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先扇曹天宇兩個大嘴巴子再說，這孩子就欠揍，不打不服氣。

  曹天宇沖張青青做了個鬼臉，絕對地蹬鼻子上臉。

  張青青正想發作，一旁的海安終於發話了：「你們倆在說啥？」

  兩個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海安是明知故問，還是剛才的確沒有留意他倆拌嘴。

  海安掃了一眼他倆的表情就明白了，無奈道：「說你倆是孩子還不服氣，走到哪吵到哪。高大集團以後要是真的塌了，不知道你倆還有沒有心思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