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高歌誰和余，空谷清音起

  曹天宇不知道海安的大事業是啥，他只知道從此可以與心目中的女神朝夕相伴，這該是一件多麼令人沉醉的事情啊。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里。高歌誰和余，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此刻他和海安不正是身處這種意境嗎。

  海安刻意放棄沉重不堪的豪門生活，回歸平民圈，放慢了生活節奏，也刻意隔離了自己與往日俗事的糾纏，要的不就是現在這種且行且珍惜的境界。她沒有明確曹天宇將來在她生活中的角色定義，她有可能只是想帶著他走一程，在她的眼裡，這個目前還處在青春發育期的大男孩一切都是令人堪憂的：沒有令人放心的智商，沒有遊刃有餘的社會經驗，更沒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能力。

  在海安的眼裡，也許曹天宇就跟高山高水一樣需要她的保護和照顧，這也是目前為止，她心中對他的最準確的定義。

  曹天宇在和高山高水嬉戲打鬧著，玩得不亦樂乎，令海安驚嘆了一會兒，那些幼稚的小遊戲曹天宇居然和兩個幼兒園大班的孩子玩得如醉如痴，不令人震驚都不行。

  海安一直認為人和人之間就應該平行交往，無論是發展友情還是愛情都應該與自己年齡興趣性格價值觀相仿的人結伴而行，而不是像高仰止那樣痴迷於老牛吃嫩草，一周換一個**女伴。

  當曹天宇莽撞地進入她的生活圈中後，她先是震驚了一時，然後還是默默地接受了這個正處在青春發育期的男孩子。一看見他，她總有種想要保護他的衝動，就跟看見高山高水遇到危險時她的奮不顧身一樣，與生俱來的善良總是令她母性大發。

  而這也正是張青青目前最缺少的那部分，她喜歡曹天宇是想讓對方成為她累了可以歇息的肩膀，而不是要曹天宇累了趴在她肩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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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青青的痛苦也許就在於此——愛上了一個還沒有長大的男人。

  海安的母性會令她處理起來她和曹天宇之間的關係遊刃有餘，分寸得當。而張青青的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那種複雜多變的情感令她處理起和曹天宇之間的關係如履薄冰步步驚心。大概這就是女性處於過渡期階段的尷尬吧。真正成熟不在於年齡大小，而在於心境的拿捏火候。

  爬了一下午的山，高山高水早就是飢腸轆轆，也沒有力氣再爬山了，兩個孩子癱坐在長椅上，曹天宇坐在中間，一手摟一個，一副餓得有氣無力的模樣。

  海安看看手機時間　，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也正是飯點了，中午那盤炒糊的土豆絲令她食慾全無，幾乎就沒有吃飯，現在經過一下午的爬山運動，腹中也是飢腸轆轆，於是想了想對他們三個說：「你們想去哪裡吃大餐？」

  曹天宇一聽見大餐兩個字立刻精神抖擻起來，他第一個做出熱切的反應：「哪裡都可以，只要是大餐就行。」

  海安忍著笑問高山高水：「你們倆呢？想去哪裡吃？」

  高山高水這次沒說去肯德基了，他倆瞅瞅曹天宇又瞅瞅海安，說道：「天宇哥哥剛才跟我們說他想吃自助烤肉，我們也想去。」

  海安看看曹天宇，投去詢問一瞥。曹天宇笑而不語，顯然是默許了這個美好的提議。

  海安掏出錢包翻了一下，找出了一張貴賓卡，說道：「別說，我這還真有一張自助燒烤店的貴賓卡，全場打五折呢。」

  眾人一陣歡呼，仿若撿到了一個多大的便宜似的。

  海安笑著搖搖頭，說曹天宇仍是有待成長他還不服氣，你看他這會兒多好哄啊，一頓打五折的自助烤肉就讓他跟高山高水一起歡呼雀躍。

  海安的心裡默默地閃過一絲異樣，這種簡單的快樂她已經遺失很久了。之前做高太太時那些動輒上萬的名牌包包鞋子香水也沒有讓她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地快樂。很多人不屑於佛語中的四大皆空六根清淨，其實有時不妨去試一下，能捨得放下就是收穫。

  出了森林公園，上了海安的奔馳C，幾個人一路直奔自助烤肉店。

  海安也想不起她錢包里這張貴賓卡是誰給她的，她的錢包里這些打折卡貴賓卡很多，她以前想起來就去消費，想不起來就把它們丟在一邊。這次曹天宇他們要吃自助烤肉，她這才想起錢包里好像有這麼一張貴賓卡，於是就帶著他們三個興沖沖地來吃肉。

  當汽車接近這家自助烤肉店時海安突然想起來她之前曾經來過這裡，而且還是和高仰止一起來的，那張貴賓卡好像就是老闆贈送的。

  海安想到這裡下意識地踩了剎車，坐在助手座上的曹天宇忘記了系安全帶，直接一頭撞在頭頂上的後視鏡上，痛得大叫。

  海安慌忙去看後排上的高山高水，好在他們兩個平時被她教導得安全意識極強，各自都繫上了安全帶，海安剛才的急剎車沒有影響到他們。

  海安這才愧疚地去看曹天宇，對方正一臉的齜牙咧嘴，對著後視鏡看額頭上的大包。

  「沒事吧？我剛才忘了提醒你系安全帶。」海安輕聲說。

  曹天宇哭喪著臉說：「姐啊，你好好地開著車，幹嘛急剎啊？這路上有沒有行人和障礙物突然蹦出來影響你開車……」

  海安掩飾道：「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去吃吧。」

  後排上的高山高水齊聲問道：「為什麼啊？媽媽。咱不是有五折卡嗎？能省很多錢呢。」兩個孩子的懂事令海安更是不安和愧疚。

  「高山高水——你們還記得這個地方嗎？咱以前來過的。」海安說。

  高山高水齊齊地轉頭去看窗外的店鋪招牌，然後齊聲道：「是的，以前爸爸帶我們來過。」

  海安這時去看身邊的曹天宇，對方似有所悟，張大了嘴巴，光出氣沒出聲。

  「要不我們再開車四處看看，也許別的店更便宜呢。」海安熱心地建議。

  曹天宇想了想說道：「姐，你是擔心碰見高老闆吧？我下車看看，跟前台的妞一打聽就知道了，這招我最擅長。」說著，徑直推開車門下車向店裡走去。

  海安盯著他的背影，一眼的複雜之色。其實她剛才就瞥見了店鋪門前的停著的那輛賓利慕尚，那個車牌號她太熟悉了，一串的8，跟葫蘆娃似的，一根藤上七朵花，風吹雨打都不怕……除了高仰止，誰也做不出這極致的土條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