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扭曲執念

  那個女孩愣了一下，這才哀傷的看著我：「你知道我哥哥的事情了吧......抱歉，我不能讓我母親知道這件事，請您......」

  

  「我不會說的。」我嘆了口氣，「只需要讓我見一眼她就好，只需要一眼，遠遠的一眼就行。」

  我最終在屋子後面的院子裡見到了那個老人，而且的確是遠遠的看了一眼，並沒有靠近，也沒有出聲，然而就算如此，我也能感覺到在我身後的那道影子裡傳來的一陣悸動，那個年輕人似乎在顫抖著，不知道是在悲傷，還是在害怕。

  「我母親今年已經快五十多歲了。」那個女孩低聲說道，生怕驚動了老人，「實際上身體不好的同時，神智上最近也出了一些問題，人老了就是這樣，也沒辦法，只是她一直都在念叨著我哥哥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你們是怎麼和她說的？」我下意識的問道，而女孩則接著搖了搖頭。

  「我們什麼也沒說，只是用謊言搪塞過去了而已，告訴她哥哥現在還回不來，而且以後可能也要繼續在外面工作，僅此而已。」

  母親記掛著自己遠方的孩子，卻無法觸及到真正的真相，只是得知了真相的她又會作何感想呢？我無法評判這種做法的對錯，只能暗自嘆了口氣，隨後謝過那個女孩之後，轉身離去。

  在村子邊緣的森林裡，我再一次將那個年輕人的幽靈喚了出來，而且也特意找了個稍微陰涼一些的地方，只不過現在看來，這反而顯得有些多餘了而已。

  他的殘魂正在迅速消散，換句話說，離開了拘束地的地縛靈本身也就只有這一種結果而已，在現實之中逐漸消散，直到徹底散去。

  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也可以感覺到他的悲涼，而且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就算杜絕了厲鬼化的趨勢，也不代表著他就已經絕對安全。

  我抬起手，重新召喚出了改命尺的力量：「你的夙願已經實現了，你的母親也依舊平安，尚且不知道你的死去，安心的離去吧，進入輪迴之後，也許下個人生你可以過的更好一些。」

  「我現在的人生都還只走了這麼一點距離......」他顫聲說道，緩緩抬起頭來，讓我能看清他眼中的絕望，「我明明只活了這麼久，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就這麼在我的陰霾下度過一生嗎？不，不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絕對不是！」

  失控的徵兆，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是因為離開了拘束地的關係嗎？還是因為過久在外移動而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靈魂本就是脆弱的存在，作為靈魂倒影的幽靈更是如此。

  「輪迴和生死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嘆了口氣，「雖然這麼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但是現在的你已經無法再觸及到這個世界的真實了，忘卻那些哀怨吧，帶著這些進入輪迴的話，可能要在地獄裡更加煎熬一番。」

  「地獄什麼的我才不在乎......」那個年輕人的幽靈轉而看著我說道，我這才發現他的眼中赫然多了一絲異樣的光芒，與當時的狀態不同，現在的這雙眼裡已經滿是陰霾。

  「你想幹什麼？」我沉聲說道，下意識的喚醒改命尺，而那個年輕人的幽靈則在不斷後退，眼中看著我，流露出恐懼的情緒。

  「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復活的吧？對吧？就像現在一樣，就算身為鬼物，我也有著自己的意識，所以一定，一定又可以讓我復活的方法吧？！」

  我咬緊牙齒，這才意識到這個人已經因為剛剛的觸動而萌生了退意，乃至於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不要天真了，如果真的有那種方法的話，這世上恐怕早就已經沒有生離死別了吧？你現在的歸宿只有徹底超脫，我同情你的命運，但這也不是你逃離輪迴的理由！」

  「閉嘴！」他驀然沖我大聲喊道，「我還遠遠沒有活夠，我還有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我還有很多還未完成的事情，我不能死在這裡，我絕對要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伴隨著一陣風一樣的悸動，那個幽靈隨即從我眼前迅速逃脫，朝著城鎮的方向逃去，而我則下意識的暗罵了一聲，一方面是痛恨自己的多管閒事，另一方面也是感慨於竟然會有這樣的變故。

  哪怕是這樣的幽靈也是有著自己的渴望的嗎？這倒是我的疏忽了，在迅速追逐著幽靈前往城鎮的過程中，我忍不住如此想到，而與其同時，我也在擔心著另一種可能，我無法確定現在的它到底有沒有攻擊性和威脅性，如果對鎮上的居民造成了什麼損壞的話......

  幾乎是不堪設想的結果。

  怎麼偏偏會讓我碰上這種事，而且還是在自家的屋檐之下，只是當我一路追逐著來到城鎮之後，卻又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里跟丟了那個幽靈，作為靈魂的殘片，他的氣息本來就非常微弱，而一旦真正意義上你在這裡跟丟的話，就意味著我沒有任何可能在之後的搜索中找到他。

  出問題了，我迅速開啟所有靈視，幾乎鋪展到了整個城鎮之中，轉而才在城鎮邊緣的一條小巷裡發現了那個幽靈的痕跡，只不過他似乎還在迅速移動，而在著人潮湧動的城鎮裡，我不可能做出迅速的移動，乃至於一點引人注目的舉動都會讓我非常麻煩，因此我只能儘可能靠步行前進，同時也在緊緊跟蹤著那個已經失控的幽靈，直到來到幾乎沒有什麼人的小巷裡時，我才迅速爆發速度，終於在另一處小巷的盡頭堵到了這個幽靈。

  「住手吧，你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復活了。」我冷聲說道，同時也直接喚出了改命尺的力量，「束手就擒，否則一旦讓我使用武力的話，你就徹底完了。」

  「該死，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那個幽靈重新在陰影里現出了身形，而且現在的他也赫然出現了一絲厲鬼化的徵兆，至少那猩紅的雙眼就是證明。

  「為什麼我就要承擔這樣的命運？為什麼我就要承受這樣的痛苦？我不能接受，絕對無法接受！」

  他低吼著，腳下的陰影也隨之擴散開來：「我絕對要復活，我絕對不要就這麼死去！」

  「可你本身就已經死了！」

  我皺眉喊道，感慨於怎麼會有這樣偏執的幽靈存在，並且換句話說，如果真要在這種地方開戰的話，對我來說也無疑是完全不利的局面，別的不說，就說這裡那些人來人往的居民對我而言就是非常大的困擾，我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把自己的特殊之處暴露出去，而且另一方面，我也需要顧慮這裡的普通人。

  而且看那些擴散開來的陰影，現在我眼前的這個存在無疑已經因為執念已經刺激而大幅度的異化，至少現在的我恐怕很難難直接解決掉它。

  麻煩事一樁接著一樁嗎，我咬牙想到，同時緩緩喚醒力量，面對著那些逐漸涌過來的陰影，就在我想要儘快超度眼前的這個亡魂時，我才赫然感覺到了一股從天而降的氣息。

  沒錯，就像是某種威壓一般，沉重的砸了下來，直接將那已經失控的亡魂給定在了原地，而在黑暗之中，那猩紅的目光也在逐漸狂亂起來，直到一陣熟悉的氣息朝我靠近，我這才發現在小巷的另一頭，已經赫然站著小道士以及大仙。

  「你們......」我驚訝的說不出話，而大仙只是稍微揮了揮手而已，那個亡魂隨即徹底消散，連一絲哀鳴和悲戚也沒發出，直接就這麼，在我眼前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