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小道士的回歸

  「放棄吧，現在的你已經沒有一絲形氣了。」

  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不僅僅是因為響起的突然，更關鍵的是，這是我所熟悉的男女混合起來的聲音，帶著空靈與神秘感，在我身後的遠處緩緩響起。

  我駭然的回頭，這才看見那個所謂的完美造物......不對，應該說是原來的鬼王，現在的鬼神，由小面的鬼王人格結合粉碎利用蒼濤龍的屍體之後，才赫然出現的嶄新造物。正緩緩漂浮在離我不到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淡然的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卻又有著一絲莫名的驚訝。

  「是你......」我咬緊牙關，最終還是勉強站了起來，「竟然忘記了你的存在，這可真是要命了......」

  「現在的你已經沒有了形氣的加持，也沒有了那個法器的利用效率，甚至那個神玉盤也已經在短時間內被你透支了兩次。那本質上只是改變時間流向的力量，而壓縮時間本身就需要極大地身體負擔，現在的你恐怕身體早就已經殘破不堪了。」

  「儘管如此，我也不能在這裡倒下......」我抬腿，看著天空之上重新出現的類似網狀的結構，那是來自玄學會的八方驅魔陣已經徹底打開的象徵。

  「與計劃出現了一絲偏差，但是就算譫台伶已經死去，陣法對其中的所有厲鬼也都有效果才對......」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鬼神看著我，那眼神說不上是同情還是複雜，我也記得，不管她現在是什麼模樣，我也曾和她相處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你比我想像的要更加複雜，孟河，你渴望生存，卻在很多事情上表現得不畏生死。你追求平靜，卻又會理所當然的將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

  她並沒有朝我走來，而是看向了另一邊，我也是現在才發現一抹猩紅色的光芒正緩緩躺在那裡的廢墟之中，似乎就是剛剛伴隨著譫台伶的逝去而一同落下來的東西。

  「煞氣的......本核？」我驚詫的說道，一眼就看了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怎麼可能，明明譫台伶已經被徹底擊敗了才是！」

  「沒錯，你擊敗了譫台伶，擊敗了那個妄圖將自己塑造成新世界造物主的瘋子。」鬼神一邊輕聲說道，一邊緩緩抬手，那個煞氣的核心這才緩緩升了起來，隨即飄到了她的手心之中。

  「但你擊敗的只是那個名為譫台伶的人類而已，在最後的最後，煞氣的核心依舊被剝離了出來，而在你眼前的，實際上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鬼王——誰擁有這些煞氣，誰就是真正的鬼王。」

  「怎麼會......」我咬緊牙關，「結果到頭來，一切都只是白費力氣嗎！」

  不甘，憤怒，這的確是我現在的情緒：「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逃出驅魔陣了。」

  「我知道，所以我並不打算逃跑，不如說，我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到這裡的。」

  廢墟之中微風輕撫，而鬼神則緩緩落到了地上，長發也披散了下來，我這才從那陌生的面龐之上，看見了我所熟悉的氣質。

  「我問你，孟河，作為人類，作為最純粹的人類，我見過卑劣至極的存在，見過無比瘋狂的存在，見過充滿執念的存在，也見過奮不顧身的存在。我好奇，不......應該說是我不理解，這些人類為什麼差別都會如此之大？而這些人類又為什麼值得無差別的去保護？」

  我驀然愣住，沒有想到鬼神會在現在問我這種問題，而且更關鍵的是，我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我從你的眼神里就已經感受到了，你也不知道答案，對吧？一直以來都只是依靠著直覺和衝動去行動的你，某種意義上來說倒也算是個特例。」

  鬼神看著那團煞氣核心，同時另一隻手輕輕在旁邊畫了一個圈，一道閃爍著藍光的洞口就此浮現，而在洞口之中落下的，則是真正的小面的身體。

  我大吃一驚，因為之前小面明明被玄學會的人帶走了才是，可是現在......

  「我有的是辦法從那些人手上奪走一個人。」鬼神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直接說道，「而且我想，我也已經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想要再一次毀滅這座城市嗎？我說過了，陣法很快就會將你徹底封印......」

  「這座城市與我毫無關係。」鬼神直接了當的說道，「這裡的人也和我毫無關係，還沒明白吧，孟河，你所認知到的鬼王，就是這具人類的身體，加上這裡的靈魂，以及這一團煞氣的混合物。也就是說，你的那個小面，存在於這三者之中，而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依靠著這場百鬼盛宴才得以誕生的存在。」

  鬼神冷眼看著我，而我則驚訝的看著她，心中赫然湧現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你想幹什麼.....？」

  「讓一切回到原點，讓這一切結束在這裡，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鬼神淡然的說道，「也許是這具身體的存在以及這些形氣改變了我的本質和想法吧，但我認為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你作為人類會竭盡全力去保護自己的同胞，那麼我作為鬼王，也將在此處，釋放自己的同類。」

  「你想要......」

  鬼神將小面輕輕提了起來，隨後煞氣的核心也在逐漸漂浮著，三者之間伴隨著一條隱約出現的光線，已經在迅速融合成為一體。直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徹我的耳畔。

  「現在就釋放所有的靈魂。」

  驅魔大陣已然開啟，而此時對於我來說，則需要面臨真正的考驗。

  百鬼降臨。

  吸收了最後的煞氣核心以及小面肉體的鬼神的身體正在迅速透明化，而在其中的內核深處緩緩浮現出來的則是無數殘魂的碎片，正在掙扎擴大，乃至於來自廢墟之上的氣息都變得渾濁了許多。

  「你瘋了嗎？這樣一來......你也會形神俱滅的吧？」我大聲質問道，迎面正在刮來洶湧的狂風，而伴隨著風聲傳來的，還有那逐漸微弱起來的聲音。

  「這就是我所做出的的選擇，在最後時分，給予百鬼應有的自由，如果你真的想要活下去，或者說拯救這座城市的話，就面對它們吧，讓我看看，你的信念到底達到了何種程度！」

  我咬緊牙關，支撐著站了起來，而此時天空之中也再一次出現了血色的跡象，同時傳來的，還有隱約咆哮聲。

  玄學會的人不可能來的這麼快，或者換句話說，他們也不可能真正直面這樣的威脅，只是從一開始就抱定著將鬼王徹底封印的決心來啟動陣法而已，此時此刻，他們尚且不知道還有來自百鬼的威脅，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這樣的陣法絕對不可能徹底將所有鬼物封印，屆時損壞的不僅僅是夏津市的大龍脈，同時還有足以威脅到本地居民的鬼物肆虐。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嗎？我絕望的想到，現在我的形氣已然耗盡，而且就算形氣還在，我也不可能對付得了這麼多完全解體的厲鬼。

  這才是，真正的百鬼盛宴。

  於天空之中緩緩浮現的是所有厲鬼的殘魂碎片，而此時，那些碎片正在迅速幻化著形狀，無論哪個角落，都有厲鬼的哀嚎和尖哮，就像是分布在血海上的星辰一般，密密麻麻，無邊無際。

  而此時，百鬼的矛頭自然都對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