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逆光走來的男人

  劉千舟一動不動的看著宋城，看著他從逆光中走來。

  像噩夢中驅趕惡魔的天神，迷霧中酷硬臉頰一點一點清晰。像披荊斬棘而來的勇士，渾身上下一股強大到駭人的氣息這瞬間擠滿過道。

  劉千舟呆呆的看著宋城，宋城目光微抬，她白皙精緻的小臉一點一點躍入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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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城站在過道，今天天氣有些涼，他穿了件黑色風衣，身形挺拔，就像電影男主角一樣，英氣逼人。

  他與她目光在空氣中交匯，無聲的對視中，全世界都悄悄安靜下來，只剩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存在。

  劉千舟這是第一次這麼認真清楚的看宋城，大概因為她站在梯子上，俯視的角度看他比仰視好看不少。

  至少，她能從這兒角度看到他高挺的鼻樑，深邃的輪廓，以及非常有型的身材。

  她慢慢從梯子上下來，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

  下地後的劉千舟，看宋城的目光從俯視變成了仰視。

  他很高，淨高一百六十二的她在他面前，剛到肩頭，所以她仰望他的角度有些吃力。

  片刻後，她輕聲問：「有什麼問題嗎？」

  會在雲都遇到他，這太令她意外。

  劉千舟記得她見過宋城三次，一次是救他的時候，一次是上門要錢的時候，一次是他去她家跟奶奶談話的時候。

  第三次只是快速一瞥，而在襄城趙家樓下那次，劉千舟並沒有印象。

  當時心情太糟糕，整個晚上都渾渾噩噩的。

  但之前的三次，她雖然沒有仔細觀察他，卻在他剛才出現時，依舊很快認出了他。

  不是巧合吧？

  宋城薄唇緊合，目光輕輕落在她臉上。

  「圖是你畫的？」宋城問。

  這令他吃驚，知道她是雲都大學的美術生，卻對她的繪畫功底沒有了解。

  劉千舟垂眼看手上的手稿，隨後點頭：「對。」

  宋城再問：「原創？」

  劉千舟搖頭：「倒不是，我從網絡上看到一些比較有趣的圖，然後自己做了借鑑參考，二次創作出來的。」

  話落，她皺了下眉，仰頭望著他，目光有些遲疑。

  「是不是……有問題？不可以嗎？」

  現在都講版權，網絡上雖然什麼都有，但那些資源都有出處，一不小心就侵犯了別人的版權。

  宋城再問：「改動有多大？」

  「呃……」劉千舟忽然後怕，站直了身體，認真回想。

  她確實害怕這侵犯了別人的版權，這家餐廳規模不小，萬一原創者來餐廳吃飯看到了，或者說，有人在餐廳吃飯，拍照發在網絡上，背景牆上的塗鴉作品被原創者看到，那確實有可能引起糾紛。

  「那副是我自己拍的照片，從光影中得到的靈感，那副可以說是原創。」

  劉千舟指著已經畫好的那幅圖，然後再看了眼身後還在勾形的圖案，拿著手上的手稿。

  「這幅雖然是借鑑，但我已經多次創作，改得它親媽都不認識了，所以這幅也是安全的。」

  小傑在那邊偷笑了聲，劉千舟抬眼，特別平靜的看了他眼，然後轉身從椅子上拿過剩下的十幾張圖紙。

  她認真篩選，認真解釋，最後一圈下來，居然都沒問題。

  整個過程，就劉千舟有條不紊的在說話。

  她聲音細細軟軟，輕輕柔柔，聽著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她說得很慢，條理清楚，聽得出來她對這工作下了不少功夫。

  最後，她如釋重負，笑著說：「因為我朋友說經理不滿意，讓我修稿。那時候我就猜測可能是借鑑的痕跡太明顯，所以在三次改稿的過程中，已經將模仿的痕跡抹去了。」

  她笑意盈盈，眼神乾淨純粹，說一就是一，沒有摻雜別的東西。

  宋城看著她，有些走神。

  她聲音被他主觀意識放慢了幾拍，一字一句輸入他大腦，似充滿魔力的靡靡之音。

  總之聽她說話很舒服，說話的語調跟她本人一樣，溫吞。

  很久之後，宋城才緩緩出聲：「那就好。」

  劉千舟心裡奇怪極了，所以這人是幹嘛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劉千舟問。

  宋城抬眼，意外她會關心他的事。

  數秒停頓後，他回答：「這是劍橋的餐廳，我剛好經過，就進來看看。」

  宋城微微側目，又看回她：「但他不在。」

  劉千舟聞言，當下拍了下腦門兒，恍然大悟道：「是誒，你是宋劍橋的二哥。呵呵，難怪你會出現在這裡……」

  說清楚了劉千舟才徹底鬆了口氣，她剛真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比如來通知她，那二十萬現金的事兒。

  二十萬啊，那可不是三毛兩毛的小錢。

  沒答應遷墳之前，不稀罕錢。可答應遷墳了，已經收了他錢後，並且她家已經把錢全部花出去了，這就擔心人家忽然改變主意，想來把錢要回去。

  畢竟，二十萬真的不少。

  劉千舟腦中快速把前後順理一遍，然後朝他笑起來，笑容輕鬆，比方才少了幾分刻意和拘謹。

  宋城總是在正常接話的節奏之後回話，不知是在斟酌出口的話還是心不在焉。

  「是。」也就應了一個字。

  劉千舟本來輕鬆了不少，可聽著他這回應，笑容尷尬的壓了下去。

  「你是來參觀他的餐廳吧，這裡有點亂，你……在餐廳等吧，坐著等。」

  劉千舟聲音靦腆，沒敢再看宋城。

  宋城垂眼，她的臉因為她埋頭而遮擋了一小部分。

  他沒話找話：「劍橋不在店裡？」

  劉千舟點點頭，那邊小傑趕忙說：「宋先生，我們老闆和卓經理去幫小劉採購畫畫用的工具了，顏料、畫筆那些。」

  宋城擰眉：「小妞？」

  宋城那發音，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可小傑和卓經理帶著比較重的地方口音，所以「小劉」聽起來就像「小妞」，而宋城直接聽岔了，不滿的反問。

  劉千舟抬眼，差異的張了張小口。

  宋城垂眼，淡漠冷靜的眸光剛好跟她交錯。

  劉千舟抿了下唇，眼珠子轉開別處。

  大人物就連看人的眼神都帶著寒徹骨的冷風，劉千舟背著的手互相交握，眼皮子下搭，眼珠子左右轉動，面無表情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