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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正主靈均

2025-03-29 15:47:18 作者: 虎崽到到

  靈均恍然大悟,原來安寧是存了心地戲弄她,抬手要打,那女子卻風一樣地,飄得遠遠地,羅襪生塵,明眸善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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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均憤然罵道:「要點臉吧你。」

  「要不要臉,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著急個什麼勁?」安寧撅了撅嘴,自言自語,不以為意。

  她是絕代佳人,一顰一笑,都顯得嫵媚妖冶。明晃晃的日頭之下,只令那靈均相形見絀,沒了光彩。

  雖然後來,公子琰一直心心念念,請她解釋清楚,什麼是不舉的老男人。

  但是那些,都為後話。

  經過靈均這麼一攪和,一鬧騰,安寧恍惚記起,自己是還有些事情去做。

  她著人去請公子琰,說什麼,自己靈光乍現,知道畫怎麼改了。

  公子琰得了宮人的傳話,欣然前往。

  古往在他身後二尺之內,與之寸步不離。除此之外,他那浩浩蕩蕩的女眷隊伍,不知為何,似乎全被腰斬了。

  其實單就這古往,他也嫌礙事,好意提醒道:「你不用跟著我。」

  古往也好心回絕道:「誰願意跟著你啊,我看安寧去。」

  「安寧有什麼好看?」

  「不好看你來幹什麼?」古往見他做作,嫌棄地拆穿。

  「我來看著你。」

  「我好看嗎?」

  公子琰搖頭,正色道:「你不好看,我怕你色迷心竅,唐突了我的女人。」

  「你女人不是沈靈均嗎?」

  「送你了,幫我解決掉。」

  「你認真的?」古往似乎對靈均意見很大,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我何時說過假話?」

  「每時每刻。」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便到了安寧寢宮。

  到了人多的地方,古往又恢復成那個乖巧的書童,一句話沒有,伶俐得很。

  只見一位窈窕女子,倒正不斜地坐在園中一石凳上,手中捧著一張絹帛,好像看得很仔細。

  那是一卷書信,出自長生之手。

  長生在信中寫道:小娘子,幾日不見,你是不是將我忘卻了?

  安寧看著這句,陡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忘了與他回信,心中懊惱。

  果真,長生接下來控訴她,說她怎可這般冷漠無情,錯付他長大將軍一往情深。

  一封信洋洋灑灑,除卻邊關風土人情,便是他的相思相守。

  這麼好的機會,長生鐵定不會忘記問,之前的建議,她考慮得怎麼樣了。

  她看得認真,以致於公子琰站在背後,她都未能察覺。

  直到身後那人湊近,淡淡問了句:「在看什麼?」

  她才如夢初醒,想將錦書收起,卻又覺得自己本來問心無愧,這樣做反倒欲蓋彌彰,索性擱在桌上。

  當然,有字的那面要朝下。

  她回眸嗔怪道:「你在我背後站了那麼久,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她覺得,這只是公子琰搭訕的管用手段,類似於見面問好,並未多想。

  誰知那人卻說:「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

  安寧暗笑,心中想著:這人果然一點沒變,換了副皮囊,這一本正經地說胡話的本事,仍是不減當年。

  她學著他的模樣,不苟言笑地調侃道:「我念與你聽?」

  「畫呢?」公子琰顯然不想聽,再次主動將話題扯開。

  安寧眨巴著眼睛,明知故問道:「什麼畫?」

  她那一雙桃花目,忽閃忽閃,看得他直想將眼前之人攬入懷中,以解相思之苦。

  「不是說,知道怎麼改了?」他的語氣輕柔,普通地問句,聽上去也像是情話。

  「啊,你是說「話」啊。」安寧一拍腦袋,作恍然大悟狀,嫣然笑道,「戲本上的台詞,我苦思冥想,終於有了主意。」

  他指的「畫」,她說的「話」。

  她明知他指的是什麼,卻還是答非所問。

  從來只見人說謊,卻從未見人,故意將謊話說得這般尷尬。

  貌似在安寧這裡,胡扯才是一門藝術。

  她明明是胡說八道,卻又要人故意知曉,她就是在胡說八道。

  她的荒誕,從來不止於此。

  公子琰含笑,由衷讚嘆道:「公主的涉獵,不可謂不廣泛。」

  「現在可大不如從來咯。」

  「哦?」

  「以前我還看小說,有人建議我將那些寶貝燒了。」

  說話時,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裸的試探,呼之欲出。

  公子琰卻當沒聽懂,繼續追問道:「後來呢?」

  「燒了啊。」她嘟著嘴,搖頭嘆息。

  然而,她說這話時,石桌上還攤著一大摞竹簡,或卷好,或敞開。一眼望去,其上還有配圖——不是那些烏七糟八的神怪小說,又是什麼?

  他習慣於她近乎撒嬌似的扯謊,滿目溫柔,不揭穿,不搭茬。

  只聽安寧又說:「燒了呢,我又太過無聊,整天沒事做,就想些有的沒的,徒增煩惱。於是乎,只能看戲。」

  「看戲?」

  「對呀,一起去不?」

  「先把畫還給我。」

  「你就非要回不可嗎?」她聞言,可憐巴巴地問他,那模樣,委屈極了。

  他心中柔軟,認真解釋道:「我還沒畫完,畫完了自然給你。」

  有景無人,難怪安寧覺得缺了些精髓。

  她展顏一笑,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副卷好的畫卷,連人帶畫,呈於他懷中,悠悠問道:「公子說的,可是這一副?」

  公子琰就勢摟著她,伸手欲接過畫卷。

  誰料他出手不穩,畫卷被人從眼前搶走。

  搶畫之人,正是他的未婚妻子,沈靈均。

  安寧一改往日的悠悠懶懶,滿不在乎,突然神色大變,起身就要將畫卷搶回。

  然而,靈均手上太緊,安寧似怕畫卷受損,顧慮重重,一時竟不是靈均的對手。

  她形如閃電,臨了那畫卷周圍,卻又變得小心翼翼。

  靈均才不顧及,她剛才瞧見二人卿卿我我,心中憤懣,拔劍就刺。

  她看安寧好似格外在意那副畫卷,竟將長劍靠近絹布,在其手背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鮮血順著手腕流下,落在草地上,分外鮮明。

  安寧吃痛,但仍不死心。再一抬手,卻被公子琰拽住。

  他的手,似乎有些顫抖,照理說應該阻止不了安寧。

  她卻像觸電一般,猛然停手。

  靈均得了畫卷,看著受傷的安寧,一臉得意。

  周遭草木瘋長,一如她眼中的戾氣,無處藏匿。

  她死死盯著靈均,口中默念靈咒。

  靈均見狀,只覺駭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靈法,頓時錯愕,膽戰心驚。

  正當那些藤條朝著靈均襲去時,安寧突然覺得,掌中有熱度燃起。

  只見公子琰握著她的手,從懷中摸出一塊絹布,小心替她包紮。

  他的雙手顫抖,簡單的一個結,打了好幾次,都未能成型。

  他眼中不舍,嘴上溫言道:「給她吧。」

  靈均聞言,揚了揚頭,趾高氣昂。

  「你說什麼?」安寧憤怒,轉而又是悲哀。

  她神色黯淡,一句話也不願意再說,只定定望著手上的紗布。

  她一圈一圈地,將紗布解開。

  她動作雖慢,手卻穩得不能再穩,以致於公子琰幾番阻止,都成了徒勞。

  她將絹布遞到他面前,一併呈現的,還有那猙獰的傷口。

  他看著帶血的絹布,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血還在流,她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她終於知道,人在悲哀到了極致的時候,根本哭不出來。

  他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

  在他眼裡,安寧灑脫,聰慧,狂妄,偶有荒誕。這樣的女子,怎會為一副畫卷流連。

  更何況,那還是半成之品,墨跡未乾之處,還被她不經意間暈染,除了有些敗筆,並無特別。

  他開口勸慰:「為一副畫受傷,多不值得。」

  「既然你都覺得不值得,那便讓她還給我。」

  「想都別想。」靈均將畫卷拋至空中,用長劍挑碎,狠狠說道,「到了我手裡的東西,就是毀了爛了,你也別想搶走。」

  她這狠戾的樣子,哪裡還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公子琰沒做搭理,他緊緊握住安寧那努力掙脫的手,再次替她纏上絹布,輕聲問道:「還疼嗎?」

  她不再掙扎,只是搖了搖頭,目光渙散。

  待他將結打好,便再也沒有理由將她留在身邊,只得鬆了手,任她朝著碎成爛布的畫捲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碎布一一拾起,再一片一片,仔細拼湊。

  他低頭一看,草地之上,驀然出現一個女子,青絲飄散,低頭彈唱。

  一人一琴,躍然卷上。寥寥數筆,入木三分。

  那根本不是什么半成之品,那是當年,玉采假借公子琰之名,送給安寧的第一幅畫。

  落款處那個「琰」字,赫然醒目,觸目驚心。

  原來,在接到玉采死訊後,景虔又去找過安寧。

  他遞給她一個匣子,說:「宗主生前有些舊物,交到你手裡,最為合適。」

  一個匣子,一柄短劍,一副畫卷,一枚木雕,一縷髮絲。

  她抱著匣子,無語凝噎,默然流涕。

  萬仞是神兵,她卻再也不用。

  她不用那短劍,並不是因為,她的修為已經深不可測,足以不用武器。

  她不用那短劍,僅僅是因為,那是他留給她的,為數不多舊物之一。她須得珍之重之,方能緬懷故人,如此而已。

  如今,她跪坐在地,拼湊著破碎的畫卷,喃喃自語道:「千金之物,縱是不喜歡,也不能這樣揮霍。」

  公子琰心疼,俯身攙扶她,她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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