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斬靈曲> 第六十七章 生身父親

第六十七章 生身父親

2025-03-23 20:11:38 作者: 虎崽到到

  她的眼神執拗,讓人面對著,無心去講假話。

  「原來你都知道?」在一連串的回答之後,他終於得以反問。

  本書首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他的反問,等同於回答。

  只聽「砰」的一聲,她以為自己心口炸裂。她心臟跳動的速度,連她自己都覺得害怕。

  她嘴唇顫抖,雙眼發紅,頓時戾氣大盛。

  她壓抑著所有的靈力,卻還是止不住。

  落葉在周身,逆著風打旋,凌厲,詭譎。它們所到之處,像刀口般,將二人衣物割碎,毫無例外。

  她的長髮拂面,髮絲在臉上劃出細長的傷痕。

  她死死盯著知生皇,認真地告訴他說:「我不知道,但我早已猜到。」

  原來萬般接近,與塵埃落定,竟是全然不同。

  正如她所言,這樣的結果,她確實早已猜到。

  因為子車騰這樣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她好。

  因為司幽門的那群人,不會無緣無故讓她去祭拜公子瑱。

  因為公子珮死後,他們個個都像打了場大勝仗般,如釋重負。

  因為那座無名空墓,就是最好的證據——她的生父,一定是位日月經天、江河行地的大人物。死前不見光,死後不留名。

  她料想,玉采應是公子瑱手下的得力幹將,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雪恨。

  她此前一直不明白,公子瑱與她母后二人,一個在大東邊,一個在大西邊,就算見個面還得取道瞻部,這般天南海北、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勾搭到一塊去的呢?

  如今聽知生皇一說,才覺得長了見識——原來這世上娶妻,還有擄走一說。

  她以為只有山大王才會有如此行徑,譬如搶個良家女子,湊合著當了壓寨夫人。

  他是一國皇子,一國統帥啊,怎地能做出這般,這般荒誕不經的事情出來?

  這簡直就是國恥——不僅是牛賀之恥,也是勝神之恥。

  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命不久矣的瘦削男子,其實格外可憐。

  因為,他輸給了一個完全贏不了的人,因為他輸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那公子瑱是什麼人啊,自打他出生起,便霸占了九州仙神榜各大榜單之首。他出身、修為、美貌與威望兼具,這種人,偏偏還用兵如神,從無敗績。

  他風華絕代,國士無雙。

  他功高蓋主,世不二出。

  這世間,在男人身上能數得出來的優點,他都占全了,而且每一樣,他都做到了極致。

  如果將有巢中容比於太陽,那公子瑱無疑應是銀漢。

  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能經得起誘惑?

  她得知真相,久久不能平復。

  她問:「你既已猜到,為何還要救我?」

  「就算再來一次,孤還是會救你。」

  「真蠢。」安寧冷冷說道,扭頭就走。

  他站在原地,沒有半分跟隨的意思。

  他身受重傷,氣息紊亂,說話聲迴響在秋風裡,微弱而不真切。

  他沉聲說道:「安寧,當日出手的,是孤的影衛。」

  他的聲音不大,她卻停下腳步。

  因為她知道,即使維持這樣的微弱的聲響,他也須得耗費極大氣力。

  「我知道。」

  「孤當時重傷昏迷,所以你被關進三途陣,孤起先一無所知。」

  「我知道。」

  「待孤醒來時,你已被人從中救出。」

  她聞言,忽地轉身,執拗地問道:「你可知,那人是誰?」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他叫長生,」他篤定答道,「雖然出身不算高貴,但孤感念他救你有功,許他加官晉爵。」

  她聞言,眼眸低垂,神色黯然。

  她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道:「看來這麼多年未見,我是應該,好好與他敘敘舊了。」

  雖然她一聽便知,他在撒謊。

  像他這般精明的人,怎會無法察覺,以長生的修為,如何能將法陣破掉。

  如果這三途陣這般稀疏平常,那只需從勝神隨便拉個皇子,伸伸手指便將其破壞。

  那三途陣,還叫什麼三途陣?

  雖然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么正經的名字來。

  但她知道,這其中,定有隱情。

  而且她也心知肚明,這隱情,知生皇不會說,長生就更不會說。

  原來他們對所有發生的一切,早已彼此通氣,用一套統一的言論,昭告天下。

  他見她又想走,繼續說道:「機緣巧合,你沒有遠嫁瞻部,也不算是壞事。孤只希望你這輩子,不要過得太過辛苦。」

  對他們而言,諸國混戰,後宮紛爭,爾虞我詐,權力交迭,從來都是些艱難的事情。

  言下之意,他覺得長生這個女婿,也算滿意。

  安寧心領神會,又走過去,將他穩穩攙扶。

  一輪明月,高掛晴空,一場秋思,無處安放。

  又過幾日,安寧閒來無事,在知生皇家的後花園裡遊蕩,身邊還跟著個舉止得體的男子。

  那人躲在寬大的錦裘里,衣袂隨風晃悠,將他偏瘦的身材,若隱若現地展示出來,無端添了幾分風雅。

  他眼神憂鬱,嘴角那抹恰到好處的似笑非笑,一路跟著二人的腳步,毫無差池。

  她與他並不熟識,但聽他們說,他二人應該熟識。

  她想來想去,身側跟一個人也是跟,跟一群人也是跟,跟隨這件事,真是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

  所以,她也未曾理會,未曾回絕,任他像現在這般,白天晚上地跟著。

  在這一點上,她跟玉采,從來都是天人合一地,有默契。

  她閒得發慌,心思又不定,正好缺人消遣。

  她隨口問道:「你也整天沒事做嗎?」

  據她所知,他是個將軍,將軍是要上戰場打仗的。現在既非農時,又非霜凍,他好端端地,不去打仗,整日與自己湊個什麼熱鬧。

  「有事情做啊。」他說話的樣子,滿臉無辜。

  「那你怎麼不去?」

  「搞定你,就是我最大的事情。」

  他說的是實話。

  他沒有良好的出身門第,單靠自身發憤圖強,他撐死也就如現在這般。所以,安寧對他來說,無疑是平步青雲的階梯。

  她是知生皇最得寵的孩子,這一點,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

  他要依靠她,飛黃騰達。

  安寧笑了。她突然有些欣賞,眼前這個附庸風雅的男子。因為他終於,說了句實話,大實話。

  她喜歡和說實話的人打交道,這樣不用繞彎。

  她問:「你今年多大?」

  「五十五歲,到正月滿五十六。」

  「你看起來,可比這歲數要大些。」

  「從小苦吃的多些,老一點也正常。」

  他又說了句實話。他生於賤民之家,從小歷經風吹日曬,自然和安寧見過的王孫貴族沒得比。

  「牛賀人百歲前不生孩子,這輩子就沒機會生孩子了,你爹娘不催著你成親?」

  與之相反,勝神人一般在二百歲後,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孕育後代。

  「我還沒遇到喜歡的人,他們催也沒用。」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公主這樣的。」

  「假話。」

  他見安寧冷笑,知趣糾正道:「漂亮,胸大,溫順聽話的。」

  「還有呢。」安寧想,這應是男人選妻的普遍標準,做不得數。

  「最好還要風騷些。」

  「這種女人,窯子裡多得是啊。」

  長生聽著「窯子」二字從她嘴裡吐出,不禁皺了皺眉道:「那些都是假意奉承,當不得真。」

  「你娶一個回家試試,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他見安寧再次口出狂言,決定不再聊自己的話題。他轉而問道:「公主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有錢的。」

  「那我正好是。」他似笑非笑,模樣也算好看。

  她聞言,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淺淺笑道:「不,你還不夠有錢。」

  她很少這般笑,真心實意,發自肺腑。原來她這般笑起來,也是甜甜的,讓人看著,心裡都覺得溫暖。

  他望著她的笑顏,突然有種覺悟。他覺得,自己可能有必要,重新整理整理,對理想女人的標準。

  他問道:「要多有錢,才算有錢?」

  「九州首富,如此足矣。」她答得雲淡風輕,理所當然。

  「那我正好是。」

  「噗……」

  她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她本來不想笑他的短淺,她覺得這樣嘲諷人,到底不好。但她見長生這般篤定,實在忍不住。因為他這完全是——目光短淺,一葉障目。

  她知道自己不該笑,於是捂著嘴,努力控制情緒,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但是她做不到。

  她還是止不住地笑,因為眼前這人,他竟然自稱九州首富,他實在是,太過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她做不到的事,有人能幫她做到。

  這世間,偏偏就有這麼一種人——他只需一個舉動,便能讓這笑得花枝亂顫的女子,瞬間僵住。

  這個人,就站在她面前,這個人,就是長生。

  他輕輕攤開一隻手掌,將掌心朝上,安寧笑聲,戛然而止。

  她死死盯著他的手心,上面赫然擺著一塊黑色小圓盤,非石,非鐵,非金,非玉,圓盤上刻著幾個古字,難以辨認。

  即使不去掂量,她也決然不會認錯——那是司幽門門主的令牌,她曾經,常常從那人袖中掏出,向上拋著玩。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