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迷霧重重

  我狐疑的看著一平的情緒突然激烈起來，虹英也有些著急的走了過去：「一平，不能這麼說話，他們是外面來的客人，明白嗎？」

  「可是阿姨你說過...」很難想像一個十八歲的小伙子會露出這種撒嬌的表情，「你和我約好了只和我一個人...」

  「放心。」虹英輕輕摸了摸一平的臉，「這兩位只是普通的客人而已，阿姨這裡也是要賺錢的呀，這個你還記得吧？」

  我看著一平和虹英的互動，一時間竟有些恍若隔世的錯覺。這兩人的關係怎麼看怎麼不正常，比起正常的母子來說還要親密了不少。而我剛想問問小譚的意見，卻發現他還在滿臉花痴的盯著虹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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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不宜久留，這是我下一秒做出的判斷，我立刻站了起來，一邊抱歉一邊示意一平和我出去聊幾句。

  這十八歲的小子身高甚至比我還要高那麼一點點，可是那賭氣的樣子又活脫脫就是個小孩子的表情，我只能嘆了口氣，儘可能沉穩的說道：「你犯不著激動，我們就是剛好進來喝杯茶而已，那個阿姨是你什麼人呢？」

  一平明顯楞了一下，他的臉也瞬間紅了起來：「這個...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我確實沒什麼關係，我想和你說的也是另一件事。」我嘆了口氣，順便把早就存好照片的手機給拿了出來，「你去過大城市嗎？」

  「大城市？你說的是縣城嗎？那個我已經去過幾次了。」一平流露出有些神氣的表情，不過當我把手機遞給他的時候，一平明顯的驚訝了一下。

  「這是什麼手機？這麼大的屏幕，照片還那麼清楚？」一平拿著我的智慧型手機驚奇的把玩著，而他很快也被照片裡春城的夜景給吸引了過去。

  我嘆了口氣，無論是在外面隨處可見的智慧型手機和身為三線城市的春城夜景都能把他吸引成這種樣子，看來確實是沒見過世面的孩子。

  「這就是大城市，我們來也是為了把你接過去，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吧？有在上學嗎？」

  「我在鎮裡的中學上學，馬上就要高三畢業了。」一平依依不捨的把手機還給了我，轉身眺望著大陸的方向。

  「那你是準備上大學還是找工作？」我試探性的問道，而一平的回答也很果斷。

  「當然是去隔壁島上的魚廠里上班，我們這裡不會出海的年輕人都是去那裡，我肯定也是一樣吧。」一平皺眉想了一下，隨後迅速搖了搖頭，「反正我不上大學，上大學就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在這樣的島上過一輩子嗎？」我接著問道，「我們可以把你接到大城市裡，再給你找一個適合你的工作。這裡幾乎沒有未來可言，每天過的也是一成不變的生活，你願意就這樣孤獨終老？在這裡你連女朋友也找不到吧？」

  一平一開始的表情還有些糾結和觸動，然而很快他就狠狠的搖了幾下頭：「我說了我不會離開這裡！這座島上有阿姨就夠了，我不會聽你們的，你們走吧！」

  說罷，一平迅速衝進了茶館，一路跑上了茶館後面的內間，而小譚則依舊在座位上痴痴的看著虹英，我忍住罵人的衝動，心想事情怎麼會變的這麼複雜。

  「抱歉，這孩子是有些任性，不過他想留在這裡的心情也希望你們能理解。」虹英朝我們鞠了一躬，那意思再清楚不過，我只能拉起小譚，離開茶館。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不對勁，一平和虹英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只是身為外來人的我們恐怕想破頭也想不出答案，我只能再次回到了碼頭上，那名釣魚的老人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穿著夏日襯衫的禿頂胖老頭。

  好在這個名叫蝦大爺的老人普通話還算可以，他聽了我的敘述之後也只是豪爽的笑了兩聲：「你的想法很正常，這座島上確實沒什麼未來，年輕人留在這裡幾乎只有出海這一條路，不過一平那孩子情況有些特殊。」

  「特殊？」我下意識的問道，「是因為他暈船嗎？」

  「怎麼說呢，也不知道是小雯慣壞了一平還是其他原因，一平就是一副長不大的小孩樣子，交不到同齡朋友，舉止也奇奇怪怪的。」蝦大爺說著說著就嘆了口氣，「唉，可憐小雯至少生的標緻，為了照顧一平也沒有結婚，只能說是這就是命吧，」

  的確，一個十八歲的大小伙子卻和個小孩子一樣任性，無論怎麼看都怪怪的。

  「那您知不知道那間茶樓里的事呢？他和虹英又是什麼關係？」

  蝦大爺明顯楞了一下：「這座島上沒有茶樓啊，你們是不是看錯了？至於虹英的話，她和一平的母親實際上是好友，只是一平他媽去世的早，虹英在一平小時候也照顧了他不少日子。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我有些沒明白蝦大爺的意思，「什麼可惜了？」

  蝦大爺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虹英十多年前就死在海里了呀！雖然身為海女確實要有這種覺悟，不過當初可是動員全島在海里撈了兩天兩夜才找到她的屍體......」

  蝦大爺還在滔滔不絕的回憶著，然而我卻已經聽不進去。

  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那我剛剛看到的是什麼？那個艷麗的女人、穿著一襲紅裙，礁石灘上的茶樓和那杯清茶。

  一陣寒意驀然湧上我的心頭，我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轉身看向小譚，從剛剛開始他一直都是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總之從那以後一平就經常往那森林裡面跑，一玩就是一天，也不知道那片全是石頭的海灘有什麼好玩的，而且一平也因此疏遠了其他人，這孩子不容易啊。」蝦大爺不住的嘆著氣，轉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我才希望你真的能把一平給帶到城市裡去。」

  我吞咽著口水，心緒一片混亂，當我轉身看向原處的那座森林時，濃霧依舊瀰漫，毫無消散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