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天台對峙

  根據北宮警官的說法，警方在春城西城區的某座工業園內發現了姜源瑋的蹤跡，現在已經前往那裡進行搜捕工作，雖然我也不清楚北宮警官為什麼這時候會告訴我們這個消息，然而我和小譚還是第一時間趕到了那裡。

  儘管情況好像並沒有多少進展：「是匿名目擊者聲稱在這裡發現了疑似姜源瑋的蹤跡，主要是考慮到影響惡劣，我們也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張貼通緝命令，而且考慮到你和嫌疑人有過照面，所以才邀請你來這裡協助我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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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卻只能抱歉的笑笑：「之前姜源瑋在和我見面時幾乎包的和個粽子一樣，所以我也沒看清他的臉。」

  逐個調查的進度一直持續了一天，主要是為了不引起大範圍的恐慌以及騷亂，警方只能儘可能低調的處理此事，這就讓效率也隨之大打折扣。

  「所謂儀式感這種東西通常都會有始有終的。」直到傍晚之後我和小譚才找了個地方休息了一會，而小譚也隨之發表了他的看法，「我覺得他可能還會回到學校。」

  「學校？」我試圖回憶著上次姜源瑋所說過的話，「他說過，他也在吳從靈報復的名單當中，雖然現在看來只是障眼法而已...」

  一個被仇恨所驅使的人所帶來的危險性是不言而喻的，哪怕入夜之後北宮警官也沒有停止對這裡的排查，但令人疑惑的是，短短的時間內，有多人聲稱看到了姜源瑋，這讓有限的警力更為分散。

  我和小譚最終也沒能幫上什麼忙，但小譚畢竟還有豐富的偵查以及搜捕經驗，因此北宮警官將他留了下來，我只能一人驅車回家，感慨又差不多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奇怪的是春城這座城市總是會給我一種莫名陰鬱的感覺，哪怕是在大晴天裡也是這樣，密閉陰暗。

  我最終沒有回去公寓，潛意識裡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那麼容易收尾，所以我直接開車來到了已經逐步回歸正軌的第三實驗中學，雖然裡面還有不少協助安全巡防的警察，但至少學生和教職員工們也已經陸續的返回了學校。

  得益於前一陣子經常和北宮警官出入這裡的緣故，守門的警方崗哨也在稍作檢查之後把我放了進去。

  我來到那座教學樓，湯茗在樓下的血跡早已被沖刷乾淨，現在連一絲痕跡也看不出來，而我推開沒有設防的大門時，裡面空寂一片，唯有不斷呼嘯而過的風聲。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吳從靈也是從這座教學樓的天台之上一躍而下，但她是在第二天才被保潔員工發現的屍體，直到現在，也只是淪為模糊的校園傳說而已。

  這裡就是一切的起點，也是我選擇介入這場爭端的初衷。

  我踏入漆黑一片中的走廊，裡面響起的也只有我腳步聲的回音，然而我這次卻沒有一絲恐懼，無論是黑暗中若隱若現的閃光還是隱約傳來的異響，我徑直往天台走去。

  我身後的天台大門驀然關閉，我緩緩回頭，一個瘦削的身影從門縫之後踱步而出，月光照在他風塵僕僕的臉上，我看到的是一個極為憔悴的年輕人，深邃的眼眶、毫無血色的嘴唇以及黑髮中的絲絲白髮，他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隨即露出釋然的笑容。

  「姜源瑋。」我輕聲說道，竟然絲毫不覺得意外。

  「我沒想到你能從那場大火中倖存下來。」他輕笑著說道，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正常的樣子，「請接收我的道歉，那並非個人恩怨，我不能讓你妨礙從靈的最後復仇。」

  那場大火併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值得回憶的部分，所以也不值得我去銘記，我給他讓出了一條路，看著姜源瑋緩緩走到我的對面，出神的看向皎潔的月光。

  「那是你的復仇，吳從靈早就死了。」我儘可能平和的說道，同時也在觀察著他的反應，「她就是從這座天台上掉下去的，而你幾天前也正是在這裡殺害的湯茗，你還記得嗎？」

  出乎意料的，姜源瑋痛快的承認道：「我當然記得，那個永遠都像是公主一樣的湯茗，永遠無法從任何人那裡得到滿足，就像她的虛榮心一樣，她渴望著與眾不同，和吳從靈相同的死法難道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嗎？」

  我無言以對，很難想像這些話會出自一個高三學生的口中：「那孟南想必也是出於同樣的理由吧？」

  「他這輩子都想看到真正的鬼，所以我在那間廢棄的廁所里給他準備了一出禮物，加上一點點洋地黃的加持，他竟然真的被嚇死了。」姜源瑋痛苦的微笑著，似乎陷入到了回憶當中，「我曾相信他們都會是我的朋友，能共度一生的朋友。」

  「那屈老師呢？」我立刻追問道，「難道她也該死嗎？」

  姜源瑋這次總算搖了搖頭：「她本身就有先天性的心力衰竭，這在高一班上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她摔死只是碰巧而已，如果從靈的復仇面要涉及的這麼廣的話，那麼這座學校里一半的人都該死。」

  天台之上驀然颳起了一陣冷風，我看著姜源瑋在寒風下瑟瑟發抖，他痛苦的低下頭去，良久，才用力的搖頭否認。

  「不，該死的只有我們四個而已，我們曾是她僅有的朋友，我們也都是被集體所排斥所唾棄的人，理所應當的聚在了一起，我們也曾相信這份友誼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但我們最終給她的卻只有更深的傷害。」

  沉默良久，我才想起了至關重要的問題：「吳從靈的死因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她真的是因為不堪欺凌才自尋短見的嗎？」

  姜源瑋直到這時才終於有了一絲激動的反應，他驚恐的抬頭，眼眶裡瞬間積滿了眼淚：「不，是我害死的她！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愚蠢和懦弱，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三個可以被輕易原諒！」

  「因為...」姜源瑋直直的盯著我，一字一頓道，「她死時我就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