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猙獰神像

  我乍一聽還懷疑自己聽錯了，然而看到老人正經的目光後又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那座水庫淹死過這麼多人？」小譚也不可思議的開口說道，臉上滿是質疑的表情，「那為什麼本地的卷宗里一點也沒提到過此事？」

  「你以為那座水庫才剛剛建起幾年嗎？」老人似乎也來了脾氣，聲音大了幾分，「告訴你，我家祖祖輩輩都守在這間廟裡，雖然上一次淹死人已經是建國前的事了。」

  

  我揉了揉眉頭，離那些雕像更遠了一些：「那為什麼會選擇將這些死者以這樣的方式供奉起來？」

  老人沉悶的嘆了口氣：「為了平息他們的怨氣，這樣就可以使他們不再傷人，這麼淺顯的道理卻沒幾個人懂。」

  我愕然了一陣，潛意識裡我並不想去相信這些詭異的無稽之談，但這些東西又不可能憑空出現，尤其是聯繫到孫老闆奇怪的死因，我必須得找出一個解釋。

  不過小譚則明顯表現出了不信任，回頭嘲笑一樣的看了一眼那些雕像，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吧老先生，這種把戲我見多了，靠這種故事要麼賺個外塊錢，要麼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嚇嚇別人還行。」

  小譚最後輕輕敲了敲一座雕像的腳部，直到聽到清脆的空洞聲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吧老秦，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

  回去的路上我還是免不了想起此事，不過小譚倒是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別胡思亂想了，那些雕像就是廉價粗糙的空洞品而已，靠那些還能鎮住什麼亡魂？那不是開玩笑嘛。」

  可惜最終我們也沒能收穫什麼有用的信息，那座水庫還要等待進一步的調查結果，我和小譚只能暫時回到了租住的賓館。

  古老已經不見了，打電話也打不通，似乎是外出有事，而小譚則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去市中心綜合醫院看看，你老闆的屍體也就停在裡面。」

  小譚進了浴室，我則坐在床上點燃了一根香菸，皺眉思索著目前複雜的局勢。

  不過我一根煙都還沒抽完，便聽到了浴室中莫名其妙的動靜。

  我愣了愣神，小譚一向有邊洗澡邊唱歌的習慣，今天竟然這麼安靜？

  「小譚？」我靠近浴室門敲了敲，試探性的問道，「你怎麼了？」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我卻沒有聽到回音。

  恐怖的念頭在我心中炸裂，我再次用了拍打了兩下，還是沒得到回應之後，乾脆直接用盡全力撞開了門。

  小譚甚至連衣服都還沒脫乾淨就已經被死死的卡在了浴缸邊上，臉色發紫的同時正在無力的掙扎著，一雙冰藍色的手正從渾濁一片的浴缸中伸出掐住小譚的脖子，彎曲的長指甲更是陷入了小譚脖子的血肉中。

  水猴子？我腳下一軟，但小譚命在旦夕，容不得我猶豫。

  我抄起花灑，發瘋一樣的朝那雙爪子砸下去，兩下就讓那雙爪子幾乎對半斷裂，迅速縮回了浴缸之中，水質已經粘稠不堪，烏黑一片，完全看不出裡面的情景，至於小譚則終於被放了下來，痛苦的捂住脖子倒在地上，傷口上有著一道明顯的灰色條紋，渾身的動作只剩下了輕微的抽搐。

  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撥通了急救電話，得益於賓館的位置就在市中心，不到幾分鐘呼嘯的救護車便疾馳而來，我隨同小譚一同上去，等小譚被送入市中心綜合醫院的急診室時，也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

  這個時間點醫院走廊上並沒有什麼人，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打算找個地方用冷水洗一把臉，然而現在我看到水面便會想起浴室中的那一幕，想了想，還是作罷。

  不過在醫院走廊上苦苦等待的同時，我也驀然想了起來，孫老闆的屍體不是也正在這裡接受鑑定嗎？

  我試探性的找一個護士問了一下，竟然真的得到了答案，雖然去太平間的感覺並不好受，不過好在有人引路。

  「抱歉問一下，您是他的什麼人呢？」

  我本想扯謊，但最終還是決定如實托出：「他是我老闆而已，還挺照顧我的，想著沒見到他最後一面，有些可惜...」

  小護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很快就帶我來到了目的地，隨著她將保存完好的屍體拖出，我才終於得以再一次見到了老闆的模樣。

  與我想像中的不同，可能也是因為打撈及時的緣故，孫老闆的屍體依舊保持的相當完好，除了皮膚偏白和有部分腫脹之外，其他地方都相對正常。

  只是在我看到腳踝處是時，心中卻猛然一緊。

  一道不甚明顯的灰色條紋正橫貫在孫老闆的腳踝部位，和小譚脖子處的紋路幾乎完全一致。

  「抱歉，請問這道條紋是...？」

  不過小護士顯然也不懂這些：「我們還以為這是紋身之類的呢，怎麼洗也洗不掉。」

  我緩緩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我已經大概知道了答案。

  小譚最後也總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還需要住院療養一陣子，我特意拜託醫生儘可能隨時看著他，也不要讓他去碰較大的水源，直到確定了小譚的安全後，才匆匆離去。

  古老已經回到了賓館，只是表情說不上好看，他剛剛狐疑的從浴室出來，看到我獨自一人之後才像是知道了什麼一般：「看樣子譚偵探碰上了一點麻煩，浴缸里全是穢物的痕跡，你們惹上什麼了？」

  我只能將在水庫以及那間寺廟裡的見聞和盤托出，古老聽到最後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按照我們這行的說法，這是典型的附著魂，死者因為某些怨念以及特殊環境的加持下無法往生，只能留在死時的環境中蛻化成另一種意義上的生物...」

  我越聽越迷糊，只能開口打斷了古老的敘述：「抱歉，我第一句就沒有聽懂，你們這行...是哪一行？」

  古老這才反應過來，猶豫的愣了一陣，終究還是長嘆了口氣，從挎包里拿出一個已經損壞的木質戒指，看外形應該是一個狼頭的形狀。

  「這個和之前那枚戒指...」我想起了那個陌生人，戒指的款式幾乎如出一轍。

  「沒錯，那就是所謂的同行——」古老苦笑著，將那枚戒指遞到了我的手裡。

  「——所謂的，封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