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怪物

  童念有些茫然道：「為什麼一下子出來了兩個兇手？」

  潘夜冷然道：「不只是兩個，還有一個。」

  話音剛落，有另外兩名警察將宋伊文從遠處帶了過來。

  童念吃驚道:「小文？」

  對方冷冷笑了笑，隨後將目光落到潘夜身上。

  袁媛冷冷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在，你又怎麼知道我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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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夜指了指狙擊手旁邊的一座空別墅。

  潘夜：「想要看清楚這邊的情況，只有那個位置最好。我想你一早就來踩過點兒，所以提前和封浩進去看了看，果然發現了人的腳印。所以我們剛在這裡埋伏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在對面用紅外線望遠鏡看這裡的情況。你是個小心仔細的人，生怕彭村和秦俊奇有什麼閃失，這才來盯著。但是—你卻不知道，我們早就在這個地方等著了。」

  袁媛冷冷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會到這裡？」

  潘夜：「因為我們故意透露一部分兇手的信息，說他是個專門殺女模特，然後打扮成芭比娃娃的變態。所以他看到童念之後立即會引發收藏變態癖好，對她下手。但是，透露的這些信息，我們卻沒有對大眾說過，只讓童念轉達給你。所以你出現在這裡，說明你早就知道兇手在這別墅殺過了人。而且——你知道警方想要一個兇手，就逼著彭村來扮演這個兇手，然後，讓在這附近開派對的秦俊奇出來盯著彭村，等他殺了童念之後，就立即殺了彭村滅口，然後舉報他的犯罪行為。這樣，秦俊奇可以從自己犯下的案子裡脫罪， 你們還能給警方一個『交待』，讓警察不要繼續追查下去。」

  童念吃驚道：「小文不會讓人殺我的！」

  潘夜：「沒錯，宋同學不會，可你跟前這個不是宋伊文，而是袁媛。警方的鑑定結果沒錯，她的人格分裂問題已經不存在了。因為基因藥物算是研究成功了。她服過藥之後，經過治療，不再存在人格分裂問題。可是同樣的，只留下了一個人格。」

  童念聽得後背發涼：「難道，難道只剩下了，袁媛？？？她是袁媛？？」

  潘夜：「沒錯，袁媛這個人格是三個人格里最強悍的一個。貝貝懦弱，宋伊文外表活潑但是內心缺乏安全感，因為她的養父母——與其說愛護她，不如說是怕她。她在他們家裡呆著，報酬就是，神秘人提供給宋家的巨額醫藥費。所以宋家父母不敢得罪這個養女，這也就造就了他們之間微妙的疏遠。至於袁媛這個人格——兇殘狠毒，冷酷無情，說是怪物，也不為過。」

  潘夜一席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靜默了。

  袁媛突然笑道：「你還真厲害。可是，我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什麼？我不缺錢，也和那些女人無怨無仇。」

  潘夜嘆了口氣：「這就是一個很悲劇色彩的問題了。我推測你參與了那個AS基因藥物的實驗，並且對那藥物很感興趣。還有人體晶片配合催眠的效果，能讓人達到掌控別人的目的。你喜歡這樣的掌控欲，其實三重人格里，你出現的最多，而且有時候會扮演其它人格。比如宋伊文。在扮演其它人格的時候，可能你也會對童念有一定的情誼。但是，當其他人格消失之後，在你的潛意識裡，宋伊文這個人已經死了，而你對童念來說，本就是個陌生人，所以從人格開始變成袁媛之後，就已經不再在意童念的死活了。你想要重生，就不想警察繼續追查AS藥物實驗機構，因此想讓所有事情終結在今晚。可是，真相不會這麼容易被淹沒。」

  彭村立即嚷道：「是他們倆瘋子逼著我這麼做的，我根本，和這些事沒關係啊！！我是欠了錢，為了還錢，才聽他們的！真正殺了模特們的是，是秦俊奇！他也是個瘋子！」

  潘夜笑了笑：「與其說他是瘋子，不如說他也是個實驗品。秦俊奇戀物癖的毛病本來沒有這樣嚴重，但服用藥物之後，反而變本加厲了吧。或者說，不只是藥物，還有晶片對於大腦的影響，以及催眠。」

  秦俊奇沉默不語。

  袁媛好笑地說道：「你說了這麼多，不會告訴別人，這些催眠啊藥物啊都是我乾的吧。我還是個學生，我做不了。」

  潘夜正色道：「你不只是個學生，你有一個天才男友，這個人才是研究AS的主力。」

  童念愕然道：「你說的是誰？」

  潘夜嘆道：「李望舒。以前我們都以為他死了，是被艾琳殺的。可是，現場並沒有屍體，也無法百分百判斷。我前陣子突然想起原來信息科的小劉曾經是你們的內應，所以，我讓朴警官仔細查了查小劉電腦里留下來的文件，果然發現他篡改了李望舒的資料。也就是說，死了的不是李望舒。聯繫到你和李望舒曾經來往密切，所以我覺得，他還活著，而且是這個研究的主力。既然活著又不會被發現，那麼他可能不在國內了，而是在國外。」

  袁媛點頭道：「推理似乎很精彩，但是證據呢，我殺人的證據？還是我做什麼人體研究的證據？」

  潘夜冷然道：「最起碼，你殺了王艷秋，袁教授的女朋友。至於證據，我們已經申請了搜查令，很快你就知道為什麼能定罪了。我想，你那紅色假髮，還沒有扔掉吧。」

  袁媛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

  封浩擺手道：「帶回去都！」

  童念：「小文！你，你為什麼這麼做？」

  袁媛回頭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宋伊文，你別搞錯了。也沒為什麼，我就是覺得太無聊了而已。」

  童念一聽，頓時怒火中燒，衝上去甩了袁媛一巴掌。

  童念：「混帳！」

  袁媛正想還回去的時候，被警察強行拖走了。

  看著一路罵罵咧咧被拖走的袁媛。

  肖瀟無語道：「你何苦打她這一巴掌，和這瘋子生什麼氣。」

  童念有些感傷：「你不懂。」

  潘夜安慰道：「好了，回去吧我們。」

  一行人沉默著各自回去。路上，童念看了看潘夜。

  童念：「你為什麼不把前因後果都告訴我？」

  潘夜沉默：「不知從何說起。」

  童念：「可是袁媛為什麼要殺王艷秋呢？」

  潘夜低聲道：「這要問她自己吧。」

  第二天，潘夜剛起床，袁馳便打來電話，要求見一面。

  潘夜猶豫片刻，答應了。

  兩人見面的地方是在校園裡的紫藤花迴廊下面。如今花已經開敗了，一連串光禿禿的藤蔓纏繞在迴廊上，顯得有些淒涼。

  潘夜遠遠地就看到了袁馳坐在迴廊長椅上的背影。一夜之間，袁馳似乎蒼老了不少。

  潘夜走到他身旁坐下。

  潘夜笑道：「老師，我們很久沒在這地方聊天了。」

  袁馳微笑道：「你也很久沒叫我袁伯伯了。」

  潘夜笑了笑：「不是怕叫老了麼。」

  袁馳悵然道：「你還怨恨我當年沒有救你爸媽嗎？」

  潘夜正色道：「教授，我從來都沒這樣想過。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袁馳苦笑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有提起那件事。今天乾脆就說說吧。其實AS基因藥物研究，是你爸媽先提出的。本來我覺得如果成功了，可能能成為改善人類基因，從根本治療精神心理疾病，也不錯。可是，當研究進行到中途的時候，我發現這種藥物的副作用太大，根本不可行。但是你爸不肯放棄，於是那晚我們發生激烈的衝突，不慎碰掉易燃易爆的實驗溶液，引發大火。」

  袁馳：「當時我第一反應是逃命，所以我沒管你們。可等我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我發現實驗室一片火海，只有你逃了出來。再後來有一家法國公司想買我們的研究專利，出價很高。我覺得這藥物沒有多少效果，留著也是痛苦回憶，所以就賣了，把錢留給你讀書生活。」

  潘夜笑了笑：「這不怪你。不過教授，宋伊文，是你的女兒吧？」

  袁馳苦笑一聲：「你怎麼知道的？」

  潘夜：「因為你偶爾會跟我提起這個學生，似乎比較關注她。而且，她似乎和你以前女朋友認識。」

  袁馳愣了愣：「王艷秋麼？其實我們很多年沒有見面了，直到前陣子她才來找我，但後來——」

  潘夜：「後來被袁媛殺了。你知道宋同學有人格分裂的問題？」

  袁馳猶豫著點了點頭：「我知道。其實這些年來我和那個法國公司一直有聯繫，也詢問過AS開發研究的情況。我希望他們的藥物能救我的女兒。但後來對方邀請我加入研究，我想了想，推薦了我的學生李望舒。他在這方面很有才能。但我沒想到，袁媛居然拿錢去收買一些人來當活體實驗品。我知道這情況，也勸誡過，但是毫無辦法。後來我才發現，原來AS已經讓她變成了一個怪物。」

  潘夜：「那麼王艷秋呢？」

  袁馳：「說起來她——也是陳年往事了。小文是我和——最早的戀人生的孩子。那時候我確實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放棄了他們母女，所以小文的媽媽嫁給了另一個人。結果這個男人虐待她們，可這時候我已經有了家庭，也就沒有管過。」

  袁馳有些懊悔：「後來我前妻病故，我找了新的情人，就是王艷秋。這個時候我想把小文接來撫養，但是她卻和王艷秋相處不來。其實我和王艷秋也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只是沒等生下來，就流產了。原因和小文有關。那之後，她背著我把小文送走，這件事讓我很惱火。於是我和她也就分了。」

  潘夜：「但是你沒有把女兒接回家？」

  袁馳：「沒有，如果我突然多出個女兒會被人非議——而且我覺得她大概在養父母家更好吧。所以，我給了對方錢，讓他們養著小文。」

  潘夜笑了笑：「說到底——還是教授你有些自私啊。」

  袁馳：「我承認。但是後來王艷秋的死——是個意外。我們多年沒有聯繫，有一天她和我偶然遇見，我才知道她過的不好。嫁了一個男人，但是男人早亡。工作不順，兒子不爭氣，欠下不少高利貸。她跟我要錢，說不然就把我有私生女，還和她是情人關係的醜事捅出去。那天小文也在，爭執之下就——」

  潘夜冷笑：「您這位女兒，真的不簡單。」

  袁馳：「那個——小文她——」

  潘夜：「我不是法官，不知道她後來會怎麼樣。教授，再見。」

  潘夜起身出了校園。

  剛走到校門的時候，封浩的電話打了過來。

  封浩：「我們找到了真正的李望舒，正從法國遣送回國呢，這孫子。對了，那個，這次謝謝你。」

  潘夜：「說謝謝有什麼用，不如以身相許。」

  封浩：「滾！」

  潘夜笑著掛了電話。秋風徐來，吹散了一地落葉，微涼的暖意也從那清朗的天空慢慢滲透出來。

  終於能夠天清氣朗。

  【第三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