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亡的委託人

  「確實非常巧，死者是個中年婦女，最近兩年生意才剛紅火起來，聽說是拿了某製藥集團出口藥品的大單子，死之前還忙著開分店呢，這叫什麼，典型的有命賺沒命花。」趙振海說道。

  「死者的體貌特徵能否描述一下？這案子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洛錦程又問道，根據趙振海的回答，案發就在第一次接到馮琪珍電話的當天夜裡，且趙振海當時參與了現場勘查及驗屍的全過程，死者當場被燒成了焦炭，至於到底是不是謀殺，洛錦程並未追問。

  初步判斷這只是個巧合，如果僱傭自己的那個馮琪珍已經被大火燒死，也就不會有後來第二通電話及後續的十萬塊匯款，眼下要做的是緊盯櫻花影樓，洛錦程隱約預感到自己當晚的行蹤已經暴露，如果還想查出更多有價值的內容，就必須拉趙振海下水。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走這步棋了，這樣吧，我手頭的案子確實很緊，不過這樣的大動作我也很想插上一槓子，給我些時間，這可是牽一髮動全身的事，真捅了婁子還得我收拾。」趙振海說話時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光手頭這些已經夠你抓人了，夜長夢多。」洛錦程緊逼一步。

  「三天，給我三天時間。」

  「不行，三天太久了，我有預感，這夥人24小時內必定會有動作。」洛錦程緊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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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這樣吧，明天凌晨五點抓人，不見不散。」說完，趙振海夾上手包匆匆離開，距離他口中實施抓捕計劃的時間，還有不到12個小時，所有人都明白時間已經不多了，而洛錦程的真正目的，則是撬開這層棺材板對這股勢力背後的黑手直接宣戰。

  眼下最沒有存在感的人莫過於陳耀武，雖很少談及個人意見，可對於即將展開的抓捕行動，他似乎有著自己的打算，憑著一名出色軍人的本能，他翻出了擱置許久的防彈衣交給洛錦程，這一舉動使得整間辦公室的氣氛驟然凝重起來。

  直到晚間，洛錦程三人始終守在辦公室的電話旁，期盼著馮琪珍能再次打來電話，以便證實那起藥店失火案是否與她有關，可電話唯一的一次響起則是冷卓的來電。通過他的黑客技術反向追查了馮琪珍的匯款出處，可得到的信息卻與馮琪珍毫無關係，匯款人名叫王靜，女，但因帳戶信息不全，預留的電話也早就成了空號，根本無從核實。

  此時，肖毅正在做最後的心理鬥爭，將自己苦心經營的地方其付之一炬，不免又成了喪家犬，可即便心有不甘，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午夜時分，一切處理停當，肖毅喝得爛醉，他心裡明白，對方在乎的並非是他的安危，而是地下室的那批存貨，和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

  凌晨三點，影樓附近方圓三公里內層層設卡，警方派出三十多人誓要將這夥人一網打盡，根據趙振海的指示，今晚不排除發生槍戰的可能性，所有人員荷槍實彈嚴陣以待。坐在趙振海副駕的洛錦程聽著趙振海的牢騷。

  「哎，聽說你去找金胖子麻煩了？」

  「嗯？他跟你抱怨了？賣糖丸的事裝看不見，我打狗的事你倒是操心的很。」

  「他那點兒事，還不值得我浪費時間，話說他之前給你做線人，點炮的那幾個也都槍斃了，出事之前差點兒要了金胖子的命，他現在是我的人，就別難為他了。」

  「放心吧，有時間護短，不如查點兒正事。」洛錦程對於老金做了趙振海線人的事似乎一點兒都不驚奇。

  「哎，今天下午提到那案子，我想聽聽你的想法。」趙振海點燃一支香菸問道。

  「依我看那案子沒什麼高明之處，照你說，屍體距離後門只有半步之遙，姿勢呈現出掙扎的狀態，後門被人從外面用鐵鏈反鎖，門把手上的指紋說明死者做過開門的嘗試且對後門上鎖一無所知，縱火謀殺的可能性幾乎是板上釘釘。」洛錦程說道。

  「沒錯，當時正門的捲簾門已經上了鎖，指紋顯示是死者所為，那麼她應該是習慣性鎖了正門後再從後門離開，如果我猜的沒錯，這短短的時間內能準確抓住機會把後門反鎖的人，一定非常了解死者的時間規劃，不是潛伏已久，就是...熟人作案，你說呢。」趙振海再次問道。

  「動機在哪？一個春風得意的藥店女老闆，除了羨慕嫉妒恨的同行之外，還能得罪誰？黑社會？呵呵，有沒有查過家庭關係，丈夫是否有外遇，或是死者本人是否存在交往的情人？」

  「查過了，就一個人，沒結婚，沒孩子，有沒有情人還在查，這麼幹乾淨淨的人本身就有問題。」趙振海還在自說自話，而洛錦程心中卻在盤算著兩件事的關聯，如果兩個馮琪珍是同一人，要麼這個人在打過第一通電話後，當晚就被人燒死在自己店裡，而後來兩次來電則另有其人。

  又或者從始至終打來電話的都並非馮琪珍本人，只是有人假借她的名字想要混淆視聽而後滅口，借用一個死人的身份完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三種可能是真正的馮琪珍還活著，並且正在幕後操縱著洛錦程去完成她想做的事，而死者則是替身。當然，這三種可能只建立在死者和委託人是同一個人的條件下。

  可除了何邵君接過的那次電話，前後兩次洛錦程在電話中聽到的聲音確係同一人，只是兩次談話的內容略有反轉，難道她死前打來電話，死後冤魂遺願未了？洛錦程不禁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兩個人的對話告一段落，車載對講機中傳來一起襲警的實時通訊，趙振海例行回應後開始罵娘：「兩年了，這瘋子就是陰魂不散，下午咖啡廳電視裡的新聞你注意沒，這幫無良的主流媒體都開始把這瘋子推上神壇了，簡直就是顛倒黑白，把一個暴徒活生生說成了英雄，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其實很容易看明白，資本壟斷下的社會，人們的生活沒有盼頭，大眾的心中缺乏一個這樣的英雄，不瞞你說，我研究這個瘋子已經很久了，在我看來他是個瘋狂的理想主義者，有著強烈的反社會人格，他想做蝙蝠俠，想做陰影中的鬥士，可他卻搞錯了一件事，我們這可不是哥譚市。」洛錦程冷冷地說道。

  早在兩年前，這座城市出現了一名自稱地下英雄的罪犯，其身份至今成迷，只有少數目擊者曾目睹過他揮舞球棒打擊犯罪分子的身影，而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社會輿論的風向發生了變化，媒體也開始塑造一個虛構的英雄，這對司法界無疑是種諷刺和挑釁。

  而近一段時間，他活動的次數驟然頻繁起來，其打擊犯罪的手段也變得愈加殘暴，甚至對一些小偷小摸的社會閒散人員也開始痛下殺手，這讓洛錦程逐漸陷入了一種對其著迷的病態心理，可以說他是洛錦程心中某種正義感的映射。

  俗話說意外總是不期而至，抓捕行動開始前的半個鐘頭，影樓方向突然傳來幾聲槍響，趙振海隨即命令手下立刻展開行動，而當警員們破門而入時才發現，肖毅已身中數槍，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另有不知名的四個人同樣背後中槍，全部身亡。

  面對意外的發生，趙振海的人一時亂了陣腳，可他本人卻出奇地震驚，見過大場面自然是不一樣，只見趙振海點上半支煙，俯身查看倒在地上的肖毅，隨口說了句：「這個還沒涼，趕緊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