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航行之法

  石司雖然是個內侍，但也是個愛乾淨的內侍，許復渾身的氣味讓人根本升不起靠近的心思。

  他頗為嫌棄的走近許復，俯首作聆聽狀。

  少傾，他轉過身來，滿臉喜色。

  「殿下，他說他願意將自己的航行經驗寫出來，獻與陛下，不求別的，只求陛下讓他歸鄉。」

  夏無拘一愣，驚詫的看著許復，「為何父皇問你要的時候，你不給，這時候卻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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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許復聽完這番話，竟是激動無比，他猛然站起身來，帶動身上的枷鎖嘩嘩作響，「殿下明鑑啊，陛下自從將小人打入天牢之後，只有韓忠來過一次，其餘的時間小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小人縱使是想說，也得有人聽才是啊。」

  說著說著，許復深陷的眼窩中留下兩行清澈的淚水，一時間老淚縱橫。

  自從被關入天牢之後，韓忠稍加提點，他便明白過來，陛下到底要的是什麼東西。

  可是自己卻是騙了陛下，拿出能夠叫人喪命的不老藥，這無異於是弒君之罪，別說韓忠了，便是天牢中的禁衛都不想靠近他，每日也就是有人遠遠的放下一碗稀粥便離開了，他縱然是想要獻出這航海之法，卻是嗓子喊啞了都沒人來看他一眼。

  夏無拘臉色有些尷尬，可子不言父過，他隨即便說道：「父皇日理萬機，忘了此事也說不定，不過你既然想要獻出航行之法，想來父皇也會寬慰許多，說不定會赦免你的死罪。」

  隨後，他便讓人將許復的枷鎖打開，順便找些水來讓他灑洗一番。

  這裡的味道實在是太重了，他一點也不想耽擱，吩咐完之後，便走出了天牢。

  許復卸下枷鎖之後，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骨輕飄飄的，仿佛要脫離大地，走路都有些不穩當。

  禁軍抬著兩個大木盆走了進來，他三兩下便將自己的囚衣扯下來，跳進了木盆中，其身手之敏捷，全然不像個五十多歲的人。

  溫暖的熱水包圍了他，他不禁舒服的發出一聲輕吟。

  多長時間了，多長時間沒有灑洗過了。

  一時間他竟有些戀戀不捨。

  「快點的，殿下還在外面等著呢。」禁軍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許復面色一正，現在還不是享受的時候，若是自己無法將航海之法寫出來的話，殿下也決然不會放過他的。

  他三兩下便草草的灑洗完，拿起一旁放著的新衣便穿了起來。

  等他走出監牢的時候，禁衛往木盆中一看，好傢夥，兩盆清澈的水已經全然變成了烏漆嘛黑。

  當許復重見天日的時候，他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

  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監牢內的環境自然說不上好，他自己都能夠聞到身上那股在黑暗中慢慢腐爛的味道。

  當陽光曬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雖說有些微涼，但是卻讓他無比的開懷。

  夏無拘冷冷的看著他，隨後說道：「跟孤來。」

  他們沒有去陳秋議事的宮殿，而是找了一處偏殿，隨後讓人拿來紙張和筆墨。

  許復看著眼前的紙張，感覺有些新奇。

  「航海之法你寫下來便是，孤自當會在父皇面前為你求情。」夏無拘冷冷的說。

  許復朝著他拱了拱手，「多謝殿下，不過小人還需要些其他的東西，不知小人歸來之時，隨身攜帶的箱子可還在？裡面的書卷上小人記載了一些隱秘的事情和航海之法。」

  夏無拘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石司。

  石司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個箱子，不過已經被收入內庫之中了，而內庫除了陛下的手令，也只有韓忠能夠開啟，即便是他也沒辦法從內庫中拿走哪怕一件東西。

  他搖搖頭說道：「殿下，確實是有這麼個箱子，不過……在內庫中。」

  他這麼一說，夏無拘就明白過來了。

  他皺著眉頭問道：「若是沒有那等書卷，你可能寫出來？」

  許復有些為難，「寫倒是能寫，這些不過是小人的心得經驗罷了，不過小人的手札上不僅是有著記錄，還有相關的地域輿圖。」

  夏無拘擺了擺手，「能寫多少便寫多少，待父皇歸來之後，你且補充就是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原本是想著，讓許復在父皇歸來之前，將父皇想要的航海之法寫出來，不過眼下看來，卻是不行。

  父皇的內庫不同於皇族的內庫，其位置和開啟內庫的手令只有父皇和韓忠知道。

  也不知道父皇為何要如此做，那航海手札當真如此重要嗎？

  夏無拘想了想，沒有想到答案，隨後便將許復留在這裡謄寫航海之法，自己則是回到東宮處理政事去了。

  石司沒有跟著他回去，反而是被留在這裡，看著許復謄寫航海之法。

  在夏無拘走後，他施施然坐在許復的身旁，看著他在紙張上謄寫。

  「大人是何時入宮的？」許復冷不丁問道。

  石司眯了眯眼，「也不久，半年左右。」

  「那大人可是有些年輕了啊。」許復驀然嘆了口氣。

  接著，他放下手中的紙筆，其實根本無需手札，航行之法說白了就是他的航行經驗而已。

  之所以那麼說，是他看出來，現在大夏皇並不在丹音，大概率應當是夏無拘在監國。

  他所犯下的乃是弒君之罪，十死無生的大罪！

  一個航海之法，便能夠讓自己脫罪？

  他還沒那麼蠢！

  要不然的話，怎能騙了夏皇十年之久？

  「你不寫了嗎？」石司有些好奇。

  許復搖搖頭，「陛下不在，縱使寫出來了又如何？」

  石司瞳孔縮了縮，「你欺騙了殿下。」

  許復雙手放在膝蓋上，「小人可沒有欺騙殿下，只是小人擔心，殿下在陛下的眼中分量並沒有那麼重，小人惜命。」

  石司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你是個聰明人。」

  許復拜下，額頭磕在地上，「好讓大人明白，陛下一回來，小人便將航海之法雙手奉上。小人一時糊塗，只求陛下能夠繞過小人一命。」

  石司只是沉默了一瞬，「此時奴婢做不得主，須告知陛下。」